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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Ⅱ(10)

“Delete……针对外星生物吗,医生为什么会被牵扯进去……”我沉吟道。

“我可以再加大药量,把剩下的一半榨出来。”

“已经到人体极限了吧,再下去他会发疯,或者干脆自杀。”对何远飞的手段我早就深有体会,摇头说,“留着他还有用,剩下的部分交给我来处理。”

何远飞正要开口,一声爆炸的闷响骤然从地下传来,虽然强度不算大,震撼感仍然充斥了别墅内的封闭空间。

“……是审讯室!”他一惊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激活了桌面下的警报器。

整栋别墅顿时警铃大作,“待在这儿,我出去看看。”何远飞对我说,拔出手枪离开房间。

遗憾的是这项命令显然与我的性格不符。我不需要谁的保护,更不能让到手的猎物逃走。

我低估了那个叫卡维尔的年轻特工,没把他身上的装备彻底搜干净,而他在注射精神控制药物后仍然保留下来的行动力也出乎我的意料。以他的身手,再配合尖端的杀伤性武器,恐怕外面的保镖不一定能拦住他。

院子里陆续响起了枪声。

我打开客厅的门走下台阶,正好看见几名保镖追着一个奔跑的人影开枪。

晦暗的夜色对我的视力毫无影响,我能很清晰地看见那个金发特工腕上弄断的手铐、散乱敞开的衣服,以及利用雕塑、喷泉与繁茂的花木作为隐蔽物腾挪逃窜、不时举枪反击的身影。

他已经很接近别墅大门了。

何远飞一定下了生擒的命令,保镖们的追击显得有些拘束,放不开手脚,照这样下去,他逃脱的几率在五成以上。

如果让他就这么逃出去,解救医生与裴越克隆体的可能性接近于零。而何远飞必会遭受到政府方面的打击报复,就算侥幸不死,他的产业与势力也将土崩瓦解。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卡维尔逃脱!

哪怕杀了他,彻底毁掉这条线索;哪怕事后再花十倍的力气重新追查,也不能让他活着逃出去!

我一边朝大门方向飞奔,一边摸出口袋里的激光笔。

一颗子弹射中了卡维尔的右手上臂,他在冲击力下打了个趔趄,枪支几乎脱手,耽误掉的几秒钟时间让彼此的距离缩短了不少。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击者,做了个非常细微的动作:扯下衬衫上的最后一粒纽扣,手指用力一弹——

尖锐的预警信号混合着神经脉冲乍然狂飙,在神经元之间极速传递,我调动出了宿主身体的全部潜能,才将肌肉反应速度勉强提升到安全警戒线内——瞬间扑过去抓住了何远飞的胳膊,拽倒他向后翻滚。

一声震耳欲聋的剧响仿佛就在耳鼓里爆炸开来,无数土石碎块被抛洒到半空,噼里啪啦地砸在身旁。

等我能抬头看时,发现眼前的花坛炸飞了大半,地面上塌陷出一个大坑,来不及躲开的保镖们全被气浪掀翻,要么直接昏迷,要么在地上呻吟挣扎。

卡维尔已经冲到大门边,蹂身攀上雕花栏杆,受伤的手臂影响了身体协调性,但不妨碍他在几秒的时间内翻跃铁门,逃出生天。

我抽出被何远飞压在身下的胳膊,那支极具杀伤力的微型激光武器正被我攥在掌中,瞄准了铁门上的人影。

陡然间,卡维尔抽搐似的浑身颤抖,与肢体接触的栏杆放射出幽蓝电弧,游蛇般流窜,兹兹作响。三秒钟后,他松开铁门,直挺挺地摔落下来。

“大门和围墙上的铁丝网都安装了通电设备,220到1000伏交流电,可以通过手机发射信号,控制放电强度和时间。原本只是为了预防万一,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何远飞长长地吐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起身上前把无力动弹的特工拖起来。

卡维尔一头金发凌乱不堪地黏在脸颊上,全身湿漉漉的像从水池里捞出来,精神控制药物的副作用与这一段短短的逃亡路程,已经将他的体力透支光了。

而他的意识竟然还清醒着,抬头望向我的目光中满是惊愕。

何远飞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一看,脸色骤变。“明昊!”他痛极了似的失声叫道。

“没事,我会找到它的。”我淡淡地说,弯腰在满地土木碎屑里翻拨,“……在这里。”我捏住食指把它拎起来。

——忘了说,这个血淋淋的东西是半只手掌,爆炸时不知被什么锋利物切断,还好最后找了回来。

能修复宿主的身体,不代表具有再生功能。

我又不是蝾螈。

房间里,两个男人眼神诡异地盯着我刚刚拼好的手掌。

“……不需要缝合吗?”何远飞帮我缠上几圈绷带,皱着眉问。刚才清洗伤口时他直抽气,好像断的是自己的手一样。

“不需要。血管和神经两个小时内就能对接完好,骨骼会慢一些,大概要四五个小时。”我找出一只黑色皮手套戴上,用来固定愈合中的左手。

“你不是人类……你是寄生者?”卡维尔盯着我,逼问道。难得他还能在如此狼狈的状况下保持冷静表情——为了杜绝他层出不穷的随身装备,何远飞把他剥了个精光,连双袜子都没留下,这会儿正五花大绑、筋疲力尽地躺在地板上。

“‘寄生者’,这是个好开头,我们继续,谈谈删除行动怎样?”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低头正对着他的脸。

意识到失言的年轻特工脸上掠过懊恼之色,随即像只大海蚌闭紧嘴半声不吭。

“不想谈工作的话,就说说被你们绑架的那个华裔医生吧,他被关在哪儿?”

“……”

“他只是个普通人类,一个研究人体医学的医生,对你们能起什么作用?”

“……”

“好吧,换个话题,”我耸耸肩,“那个被你送进精神病院的女人,歌西卡。”

卡维尔嘴角紧抿,神色冷硬,但我察觉到,听到歌西卡这个名字时,他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曾经被寄生过,所以成了删除小组的下手目标,被追捕,强制剥离寄生体。本来宿主也会清理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你背着同事把她救下来,偷偷送进精神病院,还伪造了子宫肌瘤切除手术的医疗记录,以免有人怀疑她身上的刀口,对吗?”

“……”

“很可惜,虽然你拼力想救她,过不久她还是会死。”

卡维尔目光凌厉地瞪向我,两腮肌肉紧绷,用力咬着牙。

“昨晚我在精神病院见到她,她很虚弱,生物电磁场全紊乱了。我顺手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基因链正在崩溃,应该是受到孕育型寄生体的同化影响。她很快就要死了。”我像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般冷淡地告诉他。

“……还有得救吗?”他声音嘶哑地低声问。

“如果我出手为她修复基因的话,你也看到了,我的修复能力。”我举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灵活地转动了几下,“而我的条件很简单,告诉我医生被关在哪儿,并对今天发生的事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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