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谈忽然说：“方容，你难道没留意到一件事吗？”
方容扬起了眉。“什么事？”
许谈一笑，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舒铮。”
方容的面色，迅速了变了一变。她扭过头，看着跪在朱海身边流泪的舒铮，看了好一阵。她终于又笑了，这一笑，却笑得十分开心。“太好了，舒铮。实在是太好了。还好还好，刚才我那一下子没刺死你。如果真刺死你了，那我得后悔到死吧？不过，朱海肯定是会替你挡那一下子，不管是对任何人，你都实在是太重要了，值得用命去拼。”
方容抬起了手腕。她手上戴了一块表。肖默知道，一旦方容对着那边说话，就会有可能有一支军队的力量来到这里。方容微微扬起了睫毛，带着笑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最后把眼光停在了舒铮身上。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成功的。舒铮，我们一直都是好伙伴，好姐妹，你对我们也非常珍贵。你的同学们，大都已经被关在了那下面。你们都去过了，他们会被用来做各种各样的实验。而你，舒铮，你更珍贵，说不定，在你身上会有人类最重大的基因工程的突破呢。”
舒铮笑了起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着她的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悄悄地把插在朱海身上放的一把匕首给拔了出来。
肖默，许谈，和方容，都同时变了脸色。
肖默叫了一声：“舒铮！……”
他想扑过去，舒铮却静静地说了一句：“我是人，不是实验品。我绝对不会让这些比起我们更不像人的‘人’，把我绑上手术台，抽我的血，对我作各种试验。我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方容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慢慢地把抬起的左手放下了，声音也放柔了。“舒铮，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舒铮静静地注视着她。“我如果死了，在我身上有过的任何DNA的变化，都会马上消失。对，就中止在我的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瞬间。你什么都得不到，方容，只能得到我这具尸体，对你毫无用处的尸体。”
她的手腕向下一送，那匕首已经把她的胸口刺出了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了，看着肖默。
“谢谢你，肖默。我还没来得及对朱海说一声谢谢，他就……我请你，帮助我的同学们。他们都跟我一样，是人。请你帮助他们，让他们解脱，不要那么痛苦地继续活在那个地狱的深处。”
方容的眼里，忽然闪出一丝寒光。许谈看到她手上握住的枪，来不及多想，扑过去就想抢过她手上的枪。
方容的这一枪被许谈一推，打偏了，子弹擦过了许谈的手臂。
许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臂。方容冷笑了一声，说：“我一直就知道，你是不能信任的。你到最后仍然是背叛了我们。我早就知道，你跟你的姐姐一样，吃里扒外！”她的手指，慢慢地把扳机往下压，“既然如此，我就送你去地狱找她，让你们姐弟团聚。”
肖默盯着她。他的手，慢慢地在往衣袋里滑。
第二十四章 人类胚胎的诞生
突然间，电梯的门又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从里面窜出了一个人。不，已经不是人了，她还有着女孩的身体，可是嘴里长的却是狼的利齿。
她一口就咬上了方容的咽喉，狠狠地咬开了她的气管。
所有人就那么听着方容喉咙格格格的响声，她大张着眼睛，挣扎着想要呼吸，却因为气管被咬管了，整张脸都变成了一种可怕的紫涨的颜色。
方容死得不仅不甘心，而且极度的痛苦。
没有一个人理会她的痛苦，就那么看着她，痛苦地无法呼吸，直至气绝。
“卫兰……卫兰……”舒铮喃喃地叫着。她从地上捡起了方容的枪，她的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枪。
肖默走到她的身后，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往下一压。
“砰”地一声，枪响了。
卫兰软软地趴在了地上。既然是趴着的，就既看不见她的脸，更看不见她的獠牙了。
舒铮软在了肖默的怀里。她的眼泪，沿着脸滑了下来。“肖默，她不会恨我的，是不是？她不会恨我的……”
“她不会。”肖默黯然地低声说，“她最后在看着你。她等着你杀死她，让她解脱。跟你一样，她是人。”
许谈忽然说：“金燕他们还在下面。”
肖默淡淡地说：“你愿意背叛他们，帮助我们？”
许谈笑了一笑。“我也是人。”他耸了耸肩，“不过，照我看来，即使我们再下去，也不能改变什么了。”
电梯再一次垂直地向下坠落。
刚停下的时候，许谈就皱了一下眉。“外面好像有很浓的血的味道，不太对劲。”
电梯门开了。对面那道玻璃墙后面，站着金燕。她的头发很乱，脸上也沾了血，但她仍然是美丽的。
“金燕，你不应该让它抓伤你的。”许谈轻声地说，“就算是血清，也不一定有效。你是专家，你不应该不知道后果。”
“我知道。”金燕缓缓地说，“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不这么做，你永远不会带我去血清中心的。不给你一具跟我差不多的尸体，你不会突然地离开你的休息室的。你不离开休息室，我就没有办法偷到你保险柜里面的数据资料。你房间的保密系数太高了，我们实在是进去不了。”
“你是在我们的太平间里找到的两具尸体。”许谈说，“给人制一个蜡像面具，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技术，我相信在你们的背包里面，就有这样的工具。”
他的声音，微微地有些变了。“你们可以告诉我，把一切对我和盘托出。你们做得都太绝了，你和方非。你们在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我不知道你会帮我们。”金燕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以为，在这个医院的人，都早已不是人了。我以为都会丧失最起码的人性了。没想到……”
方非坐在地上。他的脸色，已经是惨蓝的颜色了。
看到他们，方非努力地咧开嘴笑了，只是笑得很艰难，像是连脸上的肌肉，都快动不了似的。
“朱海呢？”金燕问。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
肖默低下了头。方非叹了一口气，说：“那就只有拜托你了，许谈，还有肖默。把那个女孩带出去，她是可以救很多人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已经没有希望了。”他又对金燕说，“你跟他们一起走。”
金燕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冒这个险，不想感染别人。更何况，从我们昨天晚上来这里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就没有一个人准备活着离开这里。”她的手指，慢慢地按上了遥控器上那个红色的按钮。
“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希望。生的希望就在那个女孩身上，而我们自己，应该跟这个地狱一起毁灭。”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这也算是一种赎罪。毕竟，始作俑者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