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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妻(49)

悠悠道:“你这个样子多像大水牛猫在水里‘呼哧呼哧’吸水的熊样!”

“那我到底是像大水牛、还是像猫,还是像熊啊?”赵士程眉毛一高一低挑着真有些哭笑不得。

悠悠用手扇风,不回答他的话,额上、鼻尖上都沁着细密的汗珠,在霞光底下反射着光泽,使得整张脸都亮晶晶的。赵士程看了她一会儿就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条雪白的丝绢来,“别动!”

悠悠就像被下了安定咒,真的就一动也不敢动。她眼睁睁看着赵士程走近她,近在咫尺,他轻轻抬起他的手,用那条丝绢温柔地擦着她额上的汗珠,馨香的鼻息又暖暖地喷在她的面颊上,她几乎要在那充满男性馨香的气息里沉醉了。赵士程的目光正专注地落在她的额上,悠悠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扫到他近乎刀削斧凿的下巴,然后胸腔里就有一只小鹿跌跌撞撞被碰得头破血流。赵士程的目光落下来,落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边用丝绢轻拭她鼻尖上的汗珠,一边打趣道:“真是个小姑娘,一点儿都没长大,给你点阳光,你就流汗。”

悠悠“噗嗤”一笑,她抢过他手里的丝绢折好了揣进袖兜里,歪着头道:“丝绢弄脏了,我改日洗好还你!”悠悠说着,目光就被草地上已经盛开的一丛丛迎春花牵绊住,她整张脸都舒展开去,欢呼雀跃地奔向那些粉红色的小嫩蕊,嘴里嚷着:“大哥哥,好美的花啊!”悠悠奔到迎春花旁,俯下身子,轻轻地闻那淡淡的花香。

赵士程站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她红色的小身影和嫩嫩的花儿相映成趣。她多像这小嫩蕊啊,十六岁的青春芳华,正值豆蔻,必将迎来盛世繁华。悠悠,你一定要幸福。赵士程的心里充溢着满满的祝福。这个孩子和他有缘。他无法用理性的思维去解释这种缘分,十年间他一直牵系着她,许多次在梦里梦见她的生活境况,而今终于可以安心了。她离他如此近,他离她也如此近。赵士程怀揣心里满满的感动走向和花儿一样秀丽的小人儿。悠悠正闭着眼,全身心感受花儿的芬芳,忽然闻见花香里飘进了她熟悉的体香,那体香令她立时身心躁动起来,睁开眼,赵士程春风拂面的笑脸便扑入她的眼帘。她顿时感到高远的天空竟逼仄下来,喉咙干涩得厉害,于是吞了吞口水,哑着声唤道:“大哥哥……”

赵士程蹲下身子,伸手去摘那清丽的花儿,悠悠立即阻止他,她的手抓住他的手,二人都微微一颤。悠悠触电般放开赵士程的手,脸上飞起一抹红云,道:“大哥哥,别摘花儿,让它开在枝头便好。”

赵士程顿了顿,还是摘了那花儿,“大哥哥以为这花儿开在你的发上更好……”说着,他将花别上了悠悠的发髻。这粉嫩的花蕊衬着悠悠嫩生生的小脸儿,别有一番滋味。

悠悠想时间若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天地之间,只有她和大哥哥两人,这天这地这花这草都只为她和他二人美丽着,这样的时刻令她幸福得想哭。而赵士程望着绿草如织的郊野上亭亭玉立的红衣女孩,心潮起伏。这时这刻,自己的心情为什么如此涌动?眼前的悠悠再不是十年前的小女孩,她俨然一位楚楚美人,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唯有这样的诗句方能形容她的美。晚霞中,她春波横转的眉目为什么如此灵动,揪人的心弦?

二人都站起了身子,各怀心绪,在春风里凌乱。

蓦地,天际一声清亮的鹰唳响起,二人都抬眼寻那声音望去。万里云空,一只雄健的鹰扑扇着翅膀在天际翱翔,那么自由,那么矫健,那么充满力量。悠悠仰着头流出神往的目光,喃喃道:“大哥哥,它多么自由啊!好想有它的翅膀!”

这样在风中仰着头,衣袂翩飞的姿势让赵士程一下忘情走上前,从身后环抱住她,陪她一起仰着头,憧憬那双苍劲有力的翅膀,赵士程喃喃道:“你的翅膀长在心上……”

“那大哥哥的心上也有翅膀吗?”悠悠的目光随着那双舞动流云的翅膀在天际飘游。

“有,大哥哥的心上也长着一双翅膀。”赵士程喃喃道。

悠悠一怔,她婉转回过身去,双手不自觉搭在了赵士程的双臂上,而赵士程的手还箍在她的腰上。四目相对,横波流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胸腔里隐隐翻腾。风撩起赵士程的发丝吹到悠悠的脸上,风又撩起悠悠的发丝吹到赵士程的面颊上,他们就这样互视着,忘记天地鸿蒙,忽视宇宙洪荒。然后赵士程的唇就俯了下来,悠悠的心脏在这一瞬停止了跳动,她眼睁睁,眼睁睁看着他的红唇贴近自己,却在就要碰触到的一瞬间停住了,然后他的身子向后迅疾地退了一步,面上的笑容僵硬着,眼神充满了自责和负疚。悠悠也从刚才的意乱情迷里回了魂,面上臊得绯红一片。

“对,对不起,悠悠,刚刚,大哥哥,大哥哥……”赵士程语无伦次,尴尬无措。

悠悠深吸一口气,抬眼瞥见天边的夕阳,便佯装欢笑道:“大哥哥,你看夕阳!”

“夕阳,”赵士程慌乱地把目光投向远处天边,胡乱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不,我要说夕阳无限好,只因近黄昏。”悠悠侧过头,目光亮晶晶地盯着赵士程。

赵士程心里暗暗吃惊,这孩子的论调竟然如此出奇。

唐婉奔波数日终于抵达杭州城。林一飞将她送到唐府,便告了别。见到唐诚,唐婉问起圆仪,唐诚的面色便晦暗如土。于是屏退左右,只留父女二人,掩了房门,在书房内密聊。

“什么,爹爹,你说圆仪和王氏草堂的小医生王剑私奔了?”唐婉这一惊非同小可。

唐诚灰头丧气地点头。于是父女二人商量了半日,便由唐婉修书一封,寄往山阴赵家,只说圆仪伤寒未愈,需得再调养一段时间。信中,唐婉还向赵士程请求,念在父亲年迈,妹妹病重,需得长姐留府帮衬的理由上同意唐婉留在唐府一段时日,等圆仪病愈,一同带往山阴赵家。

赵士程哪有不应承的道理?收到信时即刻回信,请唐婉照顾圆仪之时,勿忘照顾好自己,千万珍重。

于是唐婉在娘家一呆便是数月,从春天一直呆到夏天,唐家人也没有找到圆仪。而山阴赵家,赵士程和悠悠白天夫妻,鹣鲽情深;夜晚却分床而睡,楚河汉界。悠悠睡大床,赵士程就睡贵妃榻,中间隔一张美人屏风。赵老夫人隔三差五就要找郎中给悠悠号脉,各种早生贵子汤,把个悠悠逼得郁闷不已。

一日,赵士程回到房里,见悠悠正坐在桌前,对着吱吱端上来的早生贵子汤苦大仇深的,赵士程便笑着走过去,端起那晚汤,一边用汤匙舀起吹气,一边哄道:“喝汤吧,这汤滋补,你太瘦,喝了刚好长胖些。”

“对哦,小夫人,传说女人太瘦不容易怀孕的,你多喝点早点给公子生个大胖小子。”吱吱在一旁插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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