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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妻(120)

大内**哪里是说进就能进的?赵士程上下打点,还是未能见到圆仪的面,倒是惊动了赵构。听闻本家兄弟从山阴过来,赵构忙命王剑在嘉明殿设了晚宴。赵士程接到传宣,皇上设宴招待他,便在宫里等了足足一日,直到天色擦黑,主事太监才来传他,说是皇上已从外朝处理完政事,正往内廷的路上而来,让他去嘉明殿恭候。赵士程到了嘉明殿,不一会子赵构便来了。他穿了一袭红色的家常福,步履款款走进了嘉明殿。

赵士程忙跪身叩拜:“臣弟士程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构上前扶起赵士程,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生分?你看朕还特意换了家常服来见臣弟你呢!今日政务繁忙,让臣弟久等了,朕于心不安哪!”赵构说着就命王剑道:“王剑,开宴吧!”

王剑一直冷冷地打量着赵士程,自己已然受了宫刑变身太监,和赵士程的书生文秀在气质上更落了一大截,心里很是不平。此时,赵构命开宴,他也不敢怠慢,忙尖细着嗓子对太监宫女们喊道:“开宴。”

赵构携了赵士程的手一同入了宴席,宫女太监们一边上菜一边小心伺候着。王剑自是一样一样新菜给赵构往碗里添着,赵士程则由一个年轻的小太监伺候夹菜。赵构道:“臣弟一向蜗居山阴,不理仕途之事,此番来到临安府有何贵干?”

赵士程正要回话,忽听外面太监通传:“圆妃娘娘驾到!”

赵构忙笑着向赵士程解释道:“圆妃是臣弟表妹,自家亲戚,所以我起先让人去荷华宫宣她来陪朕和臣弟你共进晚宴,至于皇后和张贤妃她们,朕就不传了,免得女人们口角上争风吃醋,让臣弟你看笑话,还以为朕怠慢了你家表妹呢。”

赵士程暗忖,想来圆仪在宫中的日子未必好过,虽有盛宠,却也要提防着宫里女人因为争宠而使出的明枪暗箭。于是道:“皇上圣明,又眷顾圆妃娘娘,臣弟自然是放一万个心的。”

赵构哈哈大笑,“臣弟是聪明人。”

对话间圆仪已雍容华贵地进了嘉明殿,身边只一个随侍的玢儿。太监宫女们行了礼,圆仪又向赵构行了礼,轮到赵士程跪身行礼:“臣赵士程拜见圆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圆仪盯着眼前的赵士程,书生不改旧时样,还是峨冠博带,隽永文质一白衣秀士。她的目光里不禁含了些许柔情。相知相见知何日,怀揣那样使人欲湮灭的相思之情捱月度日,不曾想魂牵梦萦的这个人竟赫然就在眼前。她就那么幽幽立着,怔怔失神。王剑见圆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的妒意更深。而赵构不明就里,只是微笑着提醒圆仪道:“圆妃,怎么让你表哥一直跪着?”

圆仪这才回神,眼前的赵士程不再是他的夫君,而是他的表哥,她也不再是赵府的一名侍妾,而是赵士程的表妹,皇上的圆妃娘娘。这样想着,她立时清了神色,端着架子,对赵士程道:“平身吧,自家兄妹,不必拘礼。”

赵构欣慰地携着圆仪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宴席继续。赵士程一直想将话题绕回此次进宫的主题上,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谈话契机,赵构只顾家长里短叙叙而谈。前朝政务琐碎枯燥,哪及与自家兄弟、妃子家宴来得自在无拘束?他一时兴起,对圆仪道:“圆妃,听王剑说你最近又练习了一首新曲,今天趁臣弟进宫之际,你可否弹奏一番,让朕也沾沾光,聆听雅奏,若何?”

“嫔妾遵旨就是。”

玢儿从“荷华宫”取了古筝来,圆仪便在嘉明店弹了新练的《佳人曲》。曲音优美轻扬,婉转清逸。圆仪弹到动情处,闭了双眼,任手指在筝弦上自在游走如行云流水,嘴里唱道:“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赵士程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抚琴而奏的华丽女子,不禁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轻蹙了眉头,心里涌起一股怅然若失和担忧:这曾经与他耳鬓厮磨的女子会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吗?

一曲弹毕,赵构欢喜,“圆妃的筝艺是日臻精湛了。”

圆仪起身谢过,重新回到宴席上,娇滴滴道:“皇上谬赞,只是不知表哥以为本宫弹得若何?比起昔日赵府中的筝艺可有精进?”圆仪说着,一瞥目光含义深刻横了过来,分明有不灭的情意缱绻而存。

赵士程温言道:“《佳人曲》乃西汉李延年之作,娘娘弹奏,自是完美的诠释。只是臣以为,北方佳人固好,纵使倾国倾城之貌,犹不及我江南女子婉约端淑之仪。所以,吾皇万福,北方有佳人,大内有圆妃。”

赵构龙心大悦,爽朗大笑起来。“臣弟说得好,说得好啊!”说着,侧头看了圆仪一眼,眼里全是喜爱之色。圆仪只好莞尔笑着回应他。一旁的王剑扯了扯嘴角,对赵士程的拍马之举流露嗤之以鼻之色。

赵士程在赵构的笑声里却惶惶忧急,他愁闷着不知如何提起陆仲高的事情来,赵构却抛了个话柄给他接个正着,只听赵构道:“朕得佳人,纵使是王剑举荐有功,也不能忘臣弟你**了一个才貌双全的表妹。朕已升了王剑大内总管一职,至于臣弟你,朕还没有酬答呢。臣弟一向淡泊名利,不思仕途,朕不知该赏你些什么,才能表达朕对你的感激之情。”

话说到此,赵士程心里暗暗感激上苍,慌忙起身,匍匐于地,嘴里道:“臣弟确有一事相求皇上。”

赵构见赵士程说得严重,便敛容收色道:“有什么事起来说,朕答应你便是。”

赵士程依旧匍匐地上,诚惶诚恐道:“臣弟不敢。”

赵构蹙了眉,依旧好脾气道:“臣弟对朕从无所求,所以你但说无妨,只要朕能做到的,都会答应你。”

听赵构如此说,赵士程方才抬起头来,但依旧跪着,说道:“臣弟是为罪臣陆仲高求情……”

话一出口,赵构和圆仪都收了笑容,圆仪喝道:“表哥,你好大胆,陆仲高乃是罪臣,毁谤丞相,离间君臣感情,混淆皇上圣听,你怎可替他求情?就不怕与他同罪吗?”

赵士程垂着头,乞求道:“臣弟自知罪不可恕,但是于情于理,还是必须请求皇上,饶恕陆仲高牢狱之灾,让他告老还乡,请皇上圣裁。”

赵构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且说说,你为什么要替陆仲高求情?”

赵士程仰起头来,振作精神,陈情道:“陆仲高弹劾丞相,确实鲁莽,但也是为了要替皇上排忧解难,他是不是毁谤丞相,尚待考证,但是他对皇上的忠心可表。皇上想想丞相何许人也,要不是陆仲高有对皇上一腔忠心,又怎么会冒生死之不韪,殃及自己呢?仲高有错,错不在离间君臣之谊上,而是错在表忠心的方法上。还请皇上顾念仲高这么多年为朝廷鞠躬尽瘁的份上,免了他的牢狱之灾,许他告老还乡,安度晚年。”赵士程说着再拜下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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