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畹畹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的。
“你敲钟念佛不是为佛祖,是为皇上?”
非为佛祖,也非为皇上,而是为了她那死去的儿子禄真。
他小小年纪死得可怜,她为他念些往生咒,或许禄真早就去脱胎重生了吧?
“惠施,你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香草八卦地眨巴着眼睛。
“与我何干?”
花畹畹反问着,又要重拾木鱼。
香草却一把拉起她往外走去:“怎么与你没有干系?都是因你而起。只是在佛祖面前说那些,对佛祖不敬,咱们去外头说去。”
香草不由分说拉了花畹畹去庵堂庭院里说话,那里有一棵五六个人合抱才能抱圆的大榕树,秋风扫落叶,地上落了无数的叶子,脚踩上去软绵绵的,沙沙的。
安沉林要去做和尚,安老太太在国公府内设了佛堂,让他在家修行……
皇后和皇帝闹掰了,大皇子吵着要娶灵芝,皇后一怒之下病倒了……
史家正在准备嫁妆嫁女,安家也在装修园子准备迎娶……
香草噼里啪啦浑说个不停。
花畹畹道:“这些都是梅妃娘娘让住持授意你来告诉我的吧?”
香草一愣:“惠施,你怎么知道?”
“我冰雪聪明啊。”花畹畹呵呵地笑。
香草惊奇:“惠施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我没心没肺啊。”
花畹畹已经拿了笤帚清扫榕树的叶子。
她非是没心没肺,可是这些局面又不需要她去控制。
她嫁不成安沉林已是事实,安沉林不死,她重生的一桩心愿也就了了,至于他出不出家她就管不着了。国公府那么多人不会由着他们的长房长孙胡闹的,只要有一命在,其他都好商量。
至于皇后与大皇子,她就更无法掌控了。
对史晴云,她只有祝福,希望她能得偿所愿。可是要安沉林从今往后不负如来不负卿,恐怕不可能。
而她花畹畹所能做的,就是做好惠施,青灯古佛,木鱼早课。
水月庵外,皇帝凝眉站在那里,龙袍显得无比庄严。
一旁的宫人道:“皇上为何不干脆赐死她?”
皇帝透过庵门看着那个在院子里扫地的小尼姑,不说话。
其实他大可以赐死她一了百了,因为今日可以是皇后为了大皇子的储君之位想方设法要拉郎配,来日便有野心家一个个都挤破脑袋想要迎娶她,她母仪天下,他的夫君便可君临天下。
皇帝只是好奇,好奇一个女孩子的命格真的可以执掌乾坤吗?
所以他没有赐死她,而是要她成为尼姑,他想看看一个尼姑如何能当上皇后,一个尼姑如何可以旺夫当上皇帝。
她的夫婿不论是皇子中的一个,还是其他平民百姓出生,都可以君临天下吗?
花畹畹拿着笤帚清扫落叶时,分明感觉到一股目光的注视,可是当她抬起头来,水月庵外已经空空如也。
她不知道就在刚才皇帝就站在那里,心里做着各种斗争,然后决定饶她一命。
皇帝一时好奇,一念之仁,只会让日后的皇室掀起更为激烈的腥风血雨。
一场争夺她的腥风血雨,一场争夺她即是争夺皇位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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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沉林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安念雨跪在她跟前哭,梨花带雨,抽抽噎噎的。
安沉林眉头扭了起来:“你也要来劝我吗?”
安念雨哭道:“若我不答应你去冯家找秘密,大哥哥今日是不是就不会出家了?”
“与你何干?”安沉林说得云淡风轻,安念雨可不会这么认为。
她手里捧着一只白鸽,还拿着一张小纸条,道:“这是九皇子送我的信鸽,可是信鸽这回带来的信却是八皇子写给我的,要我无论如何要守住从冯家探查来的秘密,否则会有杀身之祸,所以我在想皇上下旨让大嫂出家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秘密?所以我是罪魁祸首,是不是?我的热心害了你和大嫂……”
安念雨哭得一张小脸全是眼泪,几乎找不着眼睛了。
安沉林上前,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揩泪,道:“何必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责?一切都是命数。”
“胡说,我不信。大哥哥,你若出家,祖母势必会伤心欲绝一病不起,祖母最疼你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祖母为你病倒。大哥哥,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肯改变心意?”
“四妹妹,你知道我的心里全是畹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与她同步,她是安家大少奶奶时,我便是安家大少爷,她是安和公主时,我便是皇子伴读,如今她做了尼姑,我理当该去当和尚啊!”
安念雨点头:“我明白了,大哥哥,只要大嫂还俗,你便也不会做和尚了,是不是?”
安沉林不说话。
安念雨又道:“可是你不做和尚了,史家表姐就要嫁给你……”(未完待续。)
☆、第480章 洞房诅咒
“我不管你是做和尚还是不做和尚,我都要嫁给你!”
送走安念雨,安沉林便迎来了史晴云。
史晴云是偷偷从史家跑来的,她在史家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无法安心,安沉林宁可做和尚也要摆脱她吗?她就那么遭人厌吗?
“安沉林,你休想摆脱我!只要你留在国公府内,那么你便要娶我,如果你能不顾国公府数百条人命,抗旨悔婚,那你就出家去好了,我史晴云绝对会为你守寡一辈子!”
史晴云知道安沉林心地纯良,他做不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有时候善良与心软是枷锁,是长绳,束手束脚束缚人心。
“你又何苦?”安沉林默默说出了这几个字?
史晴云反问他:“你又何苦呢?你为花畹畹犯傻,我为你表弟犯傻,说到底咱们都是同一种人,各有各的傻,各有各的痴,你不要耻笑我,我也不要怪责你,咱们就各怀各的傻,把这个亲奉旨成了吧。”
安沉林知道史晴云对安家大少奶奶这个头衔是势在必得了,而他安沉林从小到大都乖如绵羊小兔子的安家大少爷也决不可能罔顾国公府数百条人命去抗旨。
“你嫁得了我的人,嫁不了我的心,我能给你的只有一个名分。”安沉林淡淡的笑,眼底是无尽无尽的哀伤和怅惘。
“我不在乎,总有一天我能感动你,总有一天你会为我动容。”史晴云蹲身握住了安沉林的手,安沉林却是默默推开了她的手。
安家和史家终于如期联姻。
强强联手,亲上加亲,外人看起来无尽的风光与热闹,泪水却只有在知情人肚里默默地流。
新房内,大红喜字,红烛高烧,新娘子却是幽清独坐。
有脚步声走进来,新娘子的双手本能紧张交握,但她心里清楚,决不可能是她心里期盼的那个人。
安大太太看着床沿上盖着红盖头,一身喜服的史晴云幽幽叹了口气。
大太太的叹息声很轻很轻,史晴云还是听到了,心下本能一紧,眼泪便要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