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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同人)迎儿(9)

武大见闺女眼眨不眨盯着铜板的模样,心疼不已,狠狠心,将多出来那二十二文全给了她,并嘱咐:“家去了你莫说漏嘴,这几个钱留着给你买花戴。”

迎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点头如捣蒜,到了僻静处将钱塞进袜子内,这才颠颠的回了家。

果然,刚到家,潘金莲第一件事不是问“肚饿了不曾”“可要吃碗茶”,而是从武大手里接过钱袋子,数了两遍,再狐疑的盯了迎儿瞧了片刻,才放过他们。

当然,不出意料的,家里等着他们的依然只有冷锅冷灶。迎儿怕惹金莲疑心,不敢直奔闺房去,只在灶房里烧火热灶,随意热了热昨晚吃剩的稀饭,配上个咸菜,就将午食应付过去了。

用过午食,武大郎回房歇觉,金莲拿着把瓜子儿去了街坊家,迎儿终于有机会回房去,将床垫下头藏着的七十八文找出来,加上今日所得,不多不少正好凑了一百文钱。

在富贵人家,这还不够一顿赏钱呢,但在从没沾手过钱财的迎儿看来,这可是一笔巨款了!这笔“巨款”她要藏哪儿才保险,迎儿环顾四周,那屋里放在明处的就只一张小床,两张小凳子。

床下有两双旧鞋子,一双早坏得鞋帮摇摇欲坠,另一双鞋头绣了红莲的,是她前年穿过的,当时父女两个还未被金莲管得死死的,她爹见她喜欢就狠下心买了来与她。

但她未缠过足,她爹稀里糊涂买了将够她穿罢了,不出半年,见风长的脚就穿不进去了……鞋子舍不得扔,就留下了,只每日洗脚后作脱鞋趿拉着。

她去隔壁金莲房里找来一把剪刀和针线,将隔间门锁好。上辈子旁的本事没有,去了阳谷县后针线活倒是学得好一手。拆开鞋帮,撬开鞋垫子,将一百文铜钱各分了三层铺在鞋底上,压紧实了再缝上鞋垫,三两针缝回鞋帮……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钱都藏好了,她才松了口气。

第7章 帮凶

就这样,父女两个一人卖饼,一人收钱,生意做得倒也顺利。

只是家去了依然要向潘金莲交账,二人也攒不下几文钱。眼看着县前大街上,西门庆家的生药铺子生意蒸蒸日上,两家差距愈拉愈大,报仇的机会愈发渺茫了。

迎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除了暗戳戳的在心内咒他们一顿,她什么也做不了。

当然,现在,她连咒骂都不敢了。

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每逢她暗戳戳骂人之时,那脑袋就疼得受不住,骂的时间愈长,骂得愈难听,疼得愈厉害,有两次又疼得她昏死了去。

这不,前几日生意好做,她爹提前家去挑炊饼,她千防万防不让她爹与那起子人正面撞见,还是未料到他会自己撞见潘金莲与张大户在屋内偷情。又与二人吵了一架,被张家下人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几日。

为这事她敢怒不敢言,怒到极点了居然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背地里将那毒妇祖宗十八代全骂光了。

然后,她自己也光荣的疼昏过去了。

家里能出摊的父女两个都病倒了,他们家的炊饼生意又歇了几日,真是好不心疼!

只是,这事可不会就这般算了的。迎儿心内知晓,潘金莲有本事挑拨得西门府内家宅不宁,妻妾相争,对付他们单纯的父女二人,自不在话下……她一定是在憋着什么大招。

为了防着她报复,武迎儿日日点头哈腰,她指东绝不敢往西去,上街买个针头线脑熟食都是小兔子快快跑着去,上午去一趟,下午跑一趟,人倒是见了不少,只全是上辈子无甚交情之人,彻底熄了她想要找“外援”的盘算。

这日,见爹精神头好了不少,迎儿给他喂了半碗温水,故意当着潘金莲的面,提起话头来:“爹啊,俺昨日上街,遇了几个老主顾,问俺家怎这多日不出摊,这炊饼可还卖,若不卖了他们自去买王二叔家包子……”

果然,潘金莲就先不乐意了:“那你哑了不是?不会与他们说,等明日就能卖了,丢了那老主顾,日后喝风不成?”

说罢又责怪武大:“你也是,好端端的生意放着不做,躺床上养什么身子,几年功夫好容易积攒下来的客源,又被你败光了!”

武大想起自己会躺床上,还不是拜她所赐,想起那日所见,心内又怒又急,被张家人打过的心口又疼起来,只重重捶了床板几下。

金莲可不管他,拍板定下:“这样罢,明日开始就出摊,养病慢慢养。”都要起早贪黑出摊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养病?她这摆明了是不顾他的死活了。

迎儿咬紧牙关,告诫自己一定要忍,她现在与那老头狼狈为奸,要害死他们父女轻而易举,她不能再死一回了!最终忍出泪花来,可怜巴巴道:“娘啊,不如就让俺爹帮着俺将炊饼挑出去,他再回来养病,俺自个儿卖?”

怕母老虎不放心,她又加了句:“待俺卖完了家来,一分不拉将钱交与娘……”

金莲见她模样可怜,晓得是被自己逼得没法子了,也只得点头应下。

果然,翌日,天还未亮呢,穿着厚棉袄都寒冷刺骨的寒冬腊月里,病床上的武大郎就被支使起来做炊饼了。迎儿不忍,也早早起了帮忙,尽量不让她爹沾冷水。

待炊饼出笼,父女两个赶紧着出了门,支好摊子,迎儿撵着她爹回家歇着去。

“有人来买你就用那白纱布包着捡可知道?摸过钱的手不可碰到入口的东西去……从上头往下捡,揭盖儿时候记得莫将水气淋在饼上……”武大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一遍。

“好好好,俺都记下了,爹你快家去躺着,晌午不用你来挑担子了,俺会自个儿挑回去。”终于将武大郎一步三回头的支走了。

迎儿自个儿在挑子后站定,有人来就先拿油纸包了饼与他们,再收钱,将铜板儿数对了才让人走。

有那妇人不忍的,就会问她“你爹怎不来”,她不肯让亲爹再戴那顶全县闻名的帽子,只说“病了”,具体原因却只字不提。

“真是个可怜孩子!”少不了要被人感慨一句。

迎儿吃够了无依无靠的苦,只想多个人帮衬,就尝试着恭维她:“婶子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看着年轻不少哩!说二十岁也有人信……可惜我娘不在了,不然以后我自个儿挣钱了也做一身一模一样的给她穿!”

其实这都是孩子气的话了,但保不住那妇人爱听啊,还听得心里甜丝丝的,笑骂了句:“小丫头嘴巴真甜,来,这两个大钱给你拿去买糖吃。”

又好心的提醒了句:“莫让你后娘知晓啊……”迎儿点头如捣蒜,欢欢喜喜接过钱来,赶紧揣怀里去。

摸着那实打实的铜板儿,武迎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多说好听话恭维旁人,真是能得到实打实的好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迎儿摇身一变,成了小马屁精,见了妇人就夸人家衣裳好看,头花好看,气色好;见了男子就干巴巴的贺“叔父大喜”,其实人家哪里有喜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接到手里的钱却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