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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13)+番外

白振轩寻着台阶,忙开门去唤松塔。松塔并着四儿和黄栀快速出现在厢房门外。

“可是白少爷何时再相邀琴官奏琴?”琴官一腔热情正旺,不依不饶的。

白振轩忙客气道:“等相公方便时再让松塔去请。”

“不必松塔请,我方便时自来便是。”

白振轩顿了顿,拱手作揖谢过。

琴官还要再说什么,却见章乃春冷冷瞪了自己一眼,方将多余的话咽下。

旋即,四儿和黄栀上前将衣架上的斗篷取下,各自给主子披上。

松塔已点好了灯笼,在前头引路。

白振轩又将章乃春和琴官一直送到园子出口,琴官有意让白振轩将他们送到他们入住的南边的寺院厢房,奈何章乃春死活不让送了,便依依不舍地辞了白振轩,一路闷闷而去。

白振轩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树屏竹径深处,方折回身子。

一路月华如练,白振轩回想刚才的情景,只觉一场荒唐,不由摇摇头,哑然失笑。

“少爷笑什么?”松塔提着灯笼跟在一旁问道。

“笑天下可笑之人。”白振轩瞥了松塔一眼,笑容更甚,大步流星而去。

**************

章乃春和琴官从东边园子一路走到了内殿,正穿过内殿向南边厢房而去。

因着两人都不说话,连带着四儿和黄栀也大气不敢出。

琴官拿眼偷瞧章乃春,见他整张脸都冷若冰霜的,知其因为自己对白振轩动了非分之想而不悦。他原想使性子不理他,奈何在锦绣班登台以来,一直是他捧着自己,自己才能在其他小旦中出挑,登台的行头,平常的打赏,哪样不是来自这个金主?自己怎么可能因为一时心动而得罪他?

想到此,琴官换了笑颜,去拉章乃春的衣袖,章乃春先是往回拽了几下,终是拗不过琴官纠缠,遂停住脚步睃了他一眼,道:“白少爷和你不是一路的,你别在他身上白花心思了。”

“白少爷和我不是一路的,难道章少爷和我就是一路的了?”琴官满腹委屈,大红斗篷风帽之下,一张女态的面孔宛若姮娥降世、西子复生,更加我见犹怜。

“我和你,逢场作戏可以,暧/昧不清也可以,但绝不能动真格的。”章乃春面色一沉,冷声道。

琴官登时眼里汪了两汪泪水,娇柔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章家单丁独苗,延续家族香火责无旁贷。所以你把我当姐们儿可以,你把我当哥们儿也可以,但是那种关系绝对不可以。”

章乃春说着背手穿过通往南边厢房的圆形拱门,撇下琴官不再理会。四儿慌忙追了上去。

琴官看着章乃春的背影,充满迷惘。

章乃春变了,从前自己任性时他会捏捏他的脸颊,拍拍他的手,揽着他一同走的,可是今夜他竟弃了他,径自离去。

“相公,夜深天冷,咱们也回去歇了吧。”黄栀在一旁小心提醒着。

琴官这才回神,拉紧了斗篷,期期艾艾地携着黄栀回房去。

第十四章 纠缠

白云暖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头。哥哥的事情有了解决的方法,雨墨的陷害又没有得逞,她终于卸下连日来压在心头的重担,香香地睡了一夜。

醒来时,但见冬日的阳光明媚地射进窗子,投在窗前的小书案上。

白云暖伸伸懒腰,喊了声“心砚”。

心砚端着洗脸水,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昨儿终于好睡,没有失眠了。”心砚一边伺候白云暖梳洗一边道。她的眼睛肿肿的,还有很深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我倒是能安眠了,你呢?昨晚没睡好么?”

“没有的事。”心砚瑟瑟地笑。

白云暖拿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什么事情能瞒过我?昨晚不仅失眠,还哭了吧?”

心砚见被小姐说中,一脸羞赧。雨墨因为白天的事情被夫人遣回了洛县白家,她昨夜躺在床上一直想着雨墨的事便越想越睡不着。妹妹到底怎么了,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先是偷了小姐的花簪子,此番又在老爷夫人跟前摆了小姐一道,以后在白家的日子可如何过啊?越想越沉重,翻来覆去直到寅时才入睡。

白云暖洗漱完毕,梳妆整齐,见心砚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便道:“你不要再为雨墨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更何况是妹妹?她有她自己的命数。”

正说着,白姜氏进来了,她身边真娘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白云暖的早餐。春笋、水芹等小菜,半碗小粥,两块米糕。

白云暖和心砚忙上前请安。

白姜氏瞥了心砚一眼,因为雨墨的事她看心砚的眼光也带了色,道:“心砚你先出去。”

心砚知道夫人因为妹妹的事迁怒自己,不敢停留,行了礼便轻轻退了下去。

白云暖道:“母亲,雨墨的错和心砚没关系,心砚对女儿还是忠心耿耿,体贴入微的。”

“同一个父母生的,不能不防。”母亲看白云暖的眼神充满了担心,“真不想阿暖当初的善心给自己埋下隐患。”

白云暖心头一紧,前世自己的确是引狼入室了,这一世,她又怎么会给坏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真娘将托盘放到桌上,道:“小姐,夫人这也是为你好。你没见昨儿个心砚为了雨墨又是哭又是求的吗?心砚虽然是个知道感恩的,但雨墨到底是她妹妹,主仆情未必抵得过骨肉情。依我见,元宵过后,回到白府,夫人重新给小姐选个得力的丫鬟便是。”

白云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道:“今儿个起得晚了,真有些饿,还是赶紧吃早餐吧。”

遂坐到桌旁用餐,白姜氏和真娘相视一笑,眼里含满宠溺。

*************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琴官从南厢房里走了出来,穿过内殿,向东边园子而去。

初春的寒不似腊月那般决烈,但依旧寒人肺腑。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摸摸冰凉的面颊,踏着外头广场上喧天的锣鼓声疾步走着。

今天是章家还愿大戏的最后一日。下午原该是他上场,但他推脱身子不舒服让戏班其他小旦顶了场。

寺院里的僧人都在大殿做晚课,其他闲杂人等只在外头看戏,没人晓得他正揣着一颗畸形萌动的少女心去找白振轩。

东边园子里空无一人,只有白振轩的琴声玉盘落珠般从厢房内传出来。

琴官听着那琤琮的琴声,不禁踏着小旦的台步,女态毕露。

这个傻瓜,恁你琴艺再高又如何?你不知元宵那场雅奏终要由我取而代之的呀!

白振轩正在奏曲,全神贯注,人曲合一,仿佛自己就是那度香主人。忽听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问是谁,又不见答,便停了琴,起身去开门。

见琴官穿着青布直裰,头上插着红玉簪子,含羞而笑,亭亭立在门外,白振轩吃了一惊。

“琴官,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