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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玩家/酒狂(129)

事实却是不管双方吵的有多凶,只要江铭开口,江诚态度就会慢慢放软,最后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忍无可忍时甩袖而去,却从来不会当众人顶撞他一句。

可是现在,他居然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了,三道密旨竟然召他不回!

这次他要亲自去看看,到底边城有什么好,让他的弟弟舍不得放不下滞留于今!

因为先前同东宁的战争,夜池死伤数十万人的同时,边城也日渐荒芫。

良田万倾如今已化为寂原荒原,繁荣热闹的小镇已经变成断墙荒郊。

走几步拨开碎石乱草,就能看到尸首残肢。开始还觉得触目惊心,可是看得久了,心就慢慢麻木起来。

江诚放下马任由它去吃草,自己则在石头上躺着休息,听狂烈疾风在耳边呼呼吼叫,不时把牛皮袋中的酒打开饮上两口。

常年的风沙天已将他皮肤吹成金黄色,曾经豪掷千金的手如今布满条条伤痕,如果脱掉身上的将领战袍混在士兵当中,大概没有谁会把他这个王爷给一眼认出来。

马慢悠悠的甩着尾巴,不时打个喷嚏,再低下头继续吃。

江诚枕着胳膊合上眼睛,夕阳在不知不觉中缓缓西落,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他警惕的坐起来打量四周,落日余辉中看到一匹白马朝自己慢慢走过来。马背上的人也是穿着白衣,身后光芒万丈的天空将他衬托的神圣万分。

心在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待他看清楚来人的脸后,眉毛却微微皱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

来人一直骑着马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诚愣怔的看了他一会儿,下跪行礼,“为臣参见皇上。”

江铭勒马不动,“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诚低头看着马蹄,“放马。”

江铭压抑着怒气,“起来吧。”

“皇上来这里做什么?”

“朕先前下了三道圣旨安王都熟识无睹,所以就特地前来看看你到底在忙什么,这就是你回复脱不开身的原因么?剿匪?保民?备战?”

江诚慢慢站起来,“今天恰巧平安无事而已,皇上若信不过我,大可找个心腹来察看,用不着自己前来。”

江铭冷冷看着他,“朕的决定不用你操心,此番前来是带你回京城的,跟我回去。”

“我不走。”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走,皇兄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流言,开始怀疑我,所以才把我叫回京城?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我不会走的。”

江铭气不打一起来,跳下马扯住他的胳膊往回拽,“由不得你,跟我回去!”

江诚自小习武,一把扣住他的手身形不动,“那你告诉我回京做什么?打造个笼子把我关起来?在京城做个游手好闲的王爷到死,还是替我找个穷酸的地方给发配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谁告诉你的?”

“难道你不就是这么想的么?”

江铭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混账!你喝的醉醺醺的说什么醉话!”

江诚似乎被他一个耳光打懵了,将手放在嘴里吹了声口哨,战马立刻听话的跑了回来。他翻身上马,看也不看江铭一眼便策马回营。

江铭看着远去的身影,又急又气。

两人僵持了两天,江诚不是训兵便是外出剿匪,偶尔与江铭打个照面也是行礼后匆匆而去。

边城将领多与江诚亲近,江铭微服出行也不好声张,他感到自己的威信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第三日江铭在营中打转询问江诚去向时,冷不丁听两个守卫在交谈。

“你说咱们跟着安王吃草喝稀的,皇帝却在京城里享受。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无端猜忌安王造反,你说这是什么亲哥哥,他是不是吃饱撑到了?”

“皇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为争夺帝王王杀父拭兄的还少么,只是我也觉得安王很憋屈。就说这几天吧,东宁屡次派兵偷袭,每次闹点事就跑,连人影子都追不到,几个兄弟跟着安王已经几宿没合眼了……”

“就是,依我说,安王体恤下属为人耿直,就算当了皇上也没什么关系,说不定比现在这个重文轻武的还强呢。现在天下大乱,夜池连着吞并了瑶兰几个小国,还把东宁当作傀儡,照这样发展下去,咱们说不定哪天咱们也成丧国之民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

“嗨,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天高皇帝远的,怎么着也传不到京城去。”

江铭脸色煞白的立在原地,内侍一旁轻轻拉他,小声提醒道:“皇上,咱们不如回京吧,奴才觉得这里……十分危险啊。”

沉默很久后,江铭吃力的点点头。

待江诚率兵回营时,属下告诉他江铭人已走多时了,江诚一脸疲惫道:“走便走了,早走早安生,这本就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江铭回到京中,书房已经堆积了许多奏折,越看眉头越紧锁,他抽出其中最厚的一份折子来看。

是聿亲王白辉容联名百官上奏,参安王拥兵自重、抗旨不归、目无法纪、蓄意谋反四大罪状。

只看了一半,江铭便摔了折子,对内侍怒道:“拟旨,聿亲王手无实据诬陷朝廷重臣,罚俸三年。另这名单上所有的官员,牵强附会结党营私,一律降职两级。”

收到圣旨后,白辉容若无其事的放到一旁,井岚皱眉道:“早告诉过你他们两人自幼亲密无间,绝无可能被挑拨。在参江诚之前你就应该知道是这个结局了,却为何还要去做?”

白辉容握拳低咳,道:“依他往日精明睿智,这无中生有的事大可以笑而置之一旁,但他却一怒之下贬了这么多官员,这说明什么?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亲兄弟又如何?自古皇权不可挑衅,他容得了江诚一次、两次,不代表能容得了他一世。”

井岚看着白辉容的脸有些担忧,“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怎么不见一点好转?早知就该留着那个向冰的命,让他死的太过便宜!”

提到向冰,白辉容便无法不想起那个夜晚,那夜老柳巷中,江怀柔月下清冷的眼睛,还有后来地窖中的那晚……

井岚看他神情,气道:“你又在想着谁了?醒醒吧,还嫌被他害的不够么!”

白辉容收回神,懒懒道:“我有种预感,快要见到他了。”

“无可救药!”井岚瞪他一眼抚袖而去。

这日江铭处理完政后觉得格外疲惫,才要准备休息时忽听内侍禀道:“皇上,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他的生母仁惠太后在三年前莫名去世,如今后宫由江怀柔的生母掌管。早在她还是颜妃的时候,江铭就十分不喜欢这个贪恋权势的女人。

直至后来江碧瑶战死沙场江怀柔离开月华,她才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整日参禅打坐吟佛诵经,对自己日常生活十分关怀,这也让失了母爱的江铭开始对她变的敬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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