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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动莲房/春佛引(15)

她在新房被伺候着洗漱,顺便换身赶紧的衣裳。

也就是用早食的时间,宝嫣听到了晏子渊院里传来的消息。

晏子渊终于摆脱昏沉的意识,清醒过来。

同样,兰姬那边也传来新的动静。

为了赶去见对方,宝嫣早食用到一半就让人撤了,领着婢女脚步生风地奔走穿过长亭楼阁。

一切与离开前没什么两样。

宝嫣微带气喘地在庭院里站定,整理好了仪容才缓缓踏上台阶。

“夫君,你醒了?”她口干舌燥地推开内室的屏门,里头的声音陡然一静,宝嫣与本不该出现在这的兰姬面面而觑,相对无言。

醒来后的晏子渊披着衣袍,半靠在床头,而庶姐同样衣衫单薄,不胜娇弱地与他躺在同一张榻上。

画面静止般。

直到兰姬扯出笑容,打破沉默,问候宝嫣,“阿妹,你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宝嫣喃喃问:“阿姐怎会在夫君房里。”

兰姬诧异一瞬,也就是那一瞬她的气态和言行就不大一样了。

她笑望着宝嫣,“同是晏郎的房里人,怎么阿妹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第9章

晏郎?纵然知道兰姬私下接近过晏子渊,二人才一起受得伤。

突然遭遇庶姐挑衅的宝嫣,还是免不了心头一堵,尝到什么叫做局面失衡,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憋屈滋味。

她让自己不要受兰姬影响,尽量自然而平静地忽略过去,解释回应,“哪里说过阿姐不能来?只是疑惑罢了。阿姐的伤难道不要紧吗……还未痊愈就下榻动弹,只怕会让伤势复发,还是小心为上。”

然而她的好意对兰姬来说相当不屑。

甚至心里暗自呸了一声,认为宝嫣是在假仁假义地咒她。

她为什么来?还不是因为她救了晏子渊的命。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也要到晏子渊房里,不仅是为了卖惨,更是为了提醒晏子渊,昨夜没有她的付出,他就已经死了。

她希望这位夫婿能牢牢实实记住这份恩情,救命之恩,狂妄地说一句,她兰姬于整个晏府都有恩情!

从此她的身份也该水涨船高才是。

兰姬回味起刚才宝嫣一进来就发现她也在这里的反应,顿时高深莫测地朝宝嫣笑起来。

她知道为什么宝嫣会是这种惊讶的反应了。

定然是怕她会夺走晏子渊的宠爱吧?

但凡兰姬那张脸上的神情能凝成实质,绝对会出现“小人得志”四个大字。

宝嫣听见站在她身后的松氏不满地轻咳一声,动作细微地摇了摇头,抢在想要替她伸张的乳母前头开口,“夫君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她直接掠过了兰姬,看向床榻上闭目养神的晏子渊。

不知是因为精神不大好,还是全身没力气,对方似乎对她跟兰姬的谈话毫无兴趣。

只有方才宝嫣问及他的病情,才若有所觉地睁开眼。

那一眼,和昨晚意识迷离时的眼神尤为不同,宝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她竟然在晏子渊的目光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防备。

她做了什么,需要他一夜过后防备自己的新妇?

宝嫣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有什么不对。

她就是关怀了一句他的身体,可晏子渊的态度,明显冷淡地道:“我觉着尚好……没有哪里不妥,让夫人担忧了。”

他嗓音因为口干而沙哑,言语中像在避讳谁,隐隐有一丝谨慎在里头。

而宝嫣尚未察觉出来。

她道:“夫君没事就好,不过还是等大夫来了,让他仔细为夫君诊察一番,这样我才放心。”

她这不过寻常安排,不想引来晏子渊颇大的反应。

他猛地抬头,眼睛锐利地瞪过来。

宝嫣看得愣住了,身体不由地绷紧。

还是门口传来动静,大夫背着药箱进来的身影,打破了这一古怪的局面。

昨晚值夜的大夫没留意到房内的气氛,将药箱放在桌上后,向宝嫣和晏子渊问安,然后请示,“在下是来给郎君换药的……”

床榻上有两个人,为了避嫌,兰姬被婢女扶着,不得不从榻上下来。

大夫正要替晏子渊拉开衣袍,一只手忽然虚弱地将他拦住。

晏子渊:“等等。你们都出去。”

他颜色无比正经,应当说,透露出一股非常严肃戒备的气息,堪称郑重的命令。

而且他说的是“都”,这个“你们”不仅包括了宝嫣、兰姬,甚至还包括了他身边侍候的下人。

只要宝嫣等人反应慢了点,晏子渊就会稍微显得疲燥地道:“没听见吗?”

兰姬很有眼色地带人退出去。

临走前,宝嫣听见她嘟囔,“又犯了什么病,跟我来时一样。”

兰姬经过宝嫣身旁,轻声傲气地说道:“走吧阿妹,别说我这次没顾姊妹之情,关照你。我们郎君他一早醒来,就跟魇住似的在发呆,我多问了句他还发火呢。”

宝嫣没有不信,她跟着兰姬朝门口挪动。

余光中,床榻内的晏子渊面色阴郁,不知是不是光线原因,他身上像落了层灰,显得雾蒙蒙的。

阴森,又令人感到轻微的不适。

屋内妇人都走了个干净,晏子渊才抬起头,他望向站在一旁的大夫,“知道我为何赶她们走吗?”

同是男子,在对上眼的那一刻,大夫就明白晏子渊说的是什么了。

夜里晏子渊被疼痛灼伤,感觉还不深刻。

但次日一醒,被尿意憋急时,他就发现不对了,他那疏通阴阳两界的精窍竟毫无反应,而肾囊的位置却被刺激得疼痛难忍。

他急忙叫人,最后忙碌一通,在下人伺候中对着恭桶形容狼狈地解决出来。

晏子渊:“我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见瞒不住,低头缓缓道:“这是郎君遭贼人暗刺,伤及根本……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给我说清楚些。”

“就是……伤及了子孙根。”

晏子渊顿觉荒唐,脸色灰白地呆坐在榻上。

震惊与愤怒灌满全身,他其实早有预料,只是一直对自己的伤抱有希望。

直到大夫亲口说了出来,晏子渊无法接受现实,浑身气得发抖。

他昨日才成亲,还没来得及与新妇圆房,居然就出现这种意外。

是谁在与他开玩笑?

什么娇妻美妾,他现在只想昨夜新妇为他擦身,她察没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

晏子渊压抑地问:“还有谁知道我的病情?”

大夫知道他不好受,尽量心平气和地宽慰道:“请郎君放心,在我等前来为郎君诊治时,除了几个相熟的大夫,就连长公主和大人都未曾提及分毫。”

“当真?连我新妇也不知道?”

大夫确切地点头。

得到答案,晏子渊颓然的神色有所好转,接着松了口气,然而细看之下,他额头上出现了不少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抱以期望地问:“可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