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吾皇万岁(23)

作者: 茶茶木/池镜 阅读记录

它俩虽然长得跟双胞胎似的,然则人家楚楚小步轻移,低头嗅花。我家狗子好不容易见到同类,就跟嗑了药似的,猛然窜进花丛中,几个扑腾。

我不懂狗,但是我现在强烈怀疑狗子是公的,而楚楚是母的。

这种强烈的撒欢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我刚刚站起身,准备去劝一劝它要矜持。魔风了的狗子忽而在花丛中一个蓄势跃出,我猜它可能是要玩,但事实却是……

它一头将楚楚撞飞了……

楚楚滚了两个圈才停下,爬起来后一脸茫然且委屈地瞅着狗子,甩了甩毛。

这就很尴尬了……

我这个当“妈”的都看不下去了,一路小跑着过去,蹲下身看了看楚楚。当着外人,说话自然是收敛矜持些了:“没伤着吧?”又板起脸,对着依旧跃跃欲试的狗子:“莫再胡闹了!”

狗子被我面容肃然的一斥,竟然真的偃旗息鼓。

见有人来,司凝雪仿佛才得了赦令,终于敢迈步走进这个院子。

刚才的那一幕她自然也是看见了的,当即心疼地从我手中接过楚楚,朝我柔柔一福身:“见过天师大人,楚楚顽皮,随意跑进院来扰了您的清闲真是对不住。”

时隔数年再见到司凝雪,还是她年幼的模样,十五的少女嫩得仿佛能从皮肤里掐出水来。眸似含着盈盈秋波,总携着那一股子的温柔。

我要是个男子,怕也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子罢。

忽而惆怅,转瞬又想开。她虽是个弱柳扶风模样的女子,内心的坚韧却是我早见识过的,若非如此哪进得了后宫那般的是非之地。她是哥哥的良人,有关这一点,我从不曾怀疑过。

“无碍的。”我敛袖站直身,礼遇淡然微笑着,说着神棍的台词:“司姑娘与吾等有缘,不妨进屋坐坐?”

陛下那个范儿,怕是不会自己过来搭话的,这不就是咱们鹰犬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么!

☆、第十八章

司凝雪自然应允,将手中的楚楚放下,嘱咐它在外头玩,仔细理了理着装才随着我往屋内走。

我抱着狗子往回走,眼光扫到小跑在我前头的楚楚,心神忽而通透,想明白了些事。

我的记性算是颇好的,只是对许多小事都不搁在心上,费神想想才能记得起来。原本前世司凝雪便是养这么一只狗的,只不过养在了上京,没怎么带回芍药山庄过。我从旁人口中听闻了这么件事,晓得她爱极了这样的小动物,这么个怜幼的举措搭上副温柔的性子,一度被当做美谈被人称赞着。公子哥们追求她,多也是从这方面入手,小兔子小猫儿送得是层出不穷。

陛下好歹是重生过一遍的人,不动声色抢占一个先机乃是理所应当,就是不知道是谁不知好歹比陛下先行了那么一步。害得陛下败兴而归,那日回来都没个好心情,后来又顺手将没了去处的狗子塞给了我。唔,还是我傻了吧唧自个“要”过来的。

我掂量了一把偃旗息鼓,耷拉着耳朵的狗子,心底着实微妙得紧。

行至门口,让了下身,引司凝雪进门,自己则站在门口不动了:“司小姐进去便好,我师兄自会有话同你说。”身子转了一下,想要往外走,忽而又瞅到在屋内慢条斯理却锲而不舍吃着东西的季云卿,眼皮跳了一下,又折回来,“季师兄随我来一下。”

他看我一眼,又埋头去喝粥。

我眼皮再跳了下,皮笑肉不笑:“狗子还没吃东西,我想去一趟庖房,给它弄些好吃的。”

他甚有气势的嗯了一声,利落放下了清粥,往我这来了。

我同着他往外走,敛着眸,全程未看陛下一眼。我自然不敢明面上给陛下摆脸子,可心里有些不舒坦也是事实,左右红线也牵上了,我也便不咸吃萝卜淡操心戳在这碍眼了。陛下这威仪,即便是不用说话往那一杵,拿下个姑娘还不是抬抬眼的事。就是怕季云卿带坏了气氛节奏,才将他拖走。

为了这,我还特地给他做了几个花式的点心,也做心情发泄了。

完事后,我熄了灶火,随手捡了块蒸糕叼在嘴上。绕开大摆“筵席”的季云卿去净了个手,而后便往草地上席地而坐,与他隔着张矮桌面对着面。

“我觉着……”我咬了口蒸糕,话到嘴边,觉着风月这种东西要是跟他谈等同于对牛弹琴,遂又改了口,“我们还是先去将厉轩接回来罢。”

他也不知听没有听进去,应和一句:“那便接回来。”

“可是厉家上下是这样的态度,便是接回来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重重叹息一声,“他如今还尚未被人贩子带走,乃是被一个老妇人捡了回去。不过家里一贫如洗,无法带他寻医,我怕拖不了多久他便会……”

这个我的确拿不准,不过是按着时间点来推算的。陛下前日若是去见了司凝雪,便意味着她前日白天还在献城。

司程将要进京为官,日后第一个官职便是这献城的县令。他有个宰辅当爹,早些知道任职之处并不困难,只不过他不好自个出面与城中权贵多加接触。便由着司凝雪途径时暂留献城、出面与一些夫人小姐们交好,也体现出他们司家一个平易近人的亲和态度。

若非是司程出了事,她自然还会多待上一阵,故而她怕是前日傍晚赶回的山庄,厉轩出事时间大抵便在前日了。

致使厉轩中毒的药草我后来在书上翻到过,并不会致人痴呆,却能毒哑人的嗓子,剧痛无比,且一个时辰之内服解药才有转圜的余地。至于他后来变得痴呆,怕是遇到了些不堪的事。

季云卿见我忧虑,仿佛终于正视了这个问题,抬起眼,微微认真问:“为何要担心他?”

我一愣:“为何不担心?他还是个孩子,却被家人舍弃了。”

他摇摇头:“你不知道他还活着。”

我更傻眼了:“我知道呀,我昨天不是同你说过了。”

“你不知道。”季云卿的眸光很淡,出乎意料地带了点执拗,凝着我,“知道了,心就乱了。你看得到,也听得到,所以更要小心。”

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过话,一时间让我不知道如何反驳他这样冷漠的观点,好半晌才憋着嗓子道:“天师都要这样么?”

季云卿仍是摇头:“每一刻都会有许多人死去,担心也没用。”

“难道不能救一个算一个吗?”

“可以。”他终于点头,幽静的眸望入我的眼底,认真着,“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心里一寒,霎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

补了道早餐回院,陛下已然不在了。问夏风,她道陛下随着司凝雪去了主院去会见老夫人了。

我哦了一声,打算回屋睡个回笼觉。

这一觉却没能睡踏实,爬起来复看了看膝盖上的伤口,胸口像是憋着口气,有点喘不过来。

难道说,一切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