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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71)

作者: 茶茶木/池镜 阅读记录

小奶猫被放在床上,起初有些不适应,挣扎了几下,要跃下床去。

沧笙洗漱过后折回来,这才发觉沧筠将猫带进屋了:“你要带着它睡?你睡相又不好,不怕把它压坏了啊?”

沧笙一开口,小奶猫就不挣了,停在沧筠的手边不动。

沧筠有些迟疑:“不会的吧……”

沧笙褪下外衣坐在床沿上,这才凝眸细细看了小奶猫一眼。

猫在她眼中一直都长成差不多的模样,无论哪只都算好看的,在走兽类中五官绝对可称得上精致。换而言之,她其实不大能欣赏猫独到的美,类似于对人的脸盲。只是这只格外的小,绒绒的毛因它缩成一团的动作而圆润着,显得柔软可爱。

沧笙将它从沧筠的手中接过来,试探般地摸了摸:“罢了,你要是不放心他在外头呆着,就放在我这边睡吧。”眼见小奶猫没有对她有排斥的动作,心安下来,又多摸了几把,“它瞧着挺乖的。”

沧筠一听,高高兴兴应了,钻进被子里头。

沧笙侧过身,将小奶猫放在里侧。它竟然一点都不挣扎,团成一团动也不动,闭着眼,似乎也是要睡的形容,看得沧笙啧啧称奇:“这猫的忒乖了,叫都不叫一声的。”

话音刚落,小奶猫动了动爪子,翻了个身,轻轻:“瞄~”

沧筠在被子里头直抖。

沧笙正看着小奶猫,并没有发觉,嗳了一声,笑起来:“这声儿还挺好听,奶声奶气的。”一手支着头在被褥里头躺好,另一手揉了揉它的耳朵,忽而起了逗弄的心思,一本正经望着它,“喵喵喵?”

小奶猫歪着头:“喵~”

“喵喵~喵喵喵?”

“瞄~”

沧笙一转头,对着沧筠:“这猫好生高冷呀,我同他说一串儿,它每回都只回我一个瞄,你说气人不气人。”

沧筠一脸不知所措:“说不定是他太小了,气短,瞄不出两个连词呢?”

他这样维护它,怕是处出感情来了,八成到了明天是要开口说将猫带走的。

沧笙不反对这个,便顺着他的话,“可能吧。要不咱给它取个名?高冷。你觉得怎样?”

这名字一言难尽,沧筠斟酌了一番,委婉道:“咱家的猫,姓高呀,那不算给旁人养啦?”

“沧凉?”

“……”对娘亲取名字的本领,他是服气的,“要不改日咱们和舅舅商量一番,再做定夺吧。”

……

这夜睡得晚,兴许是白日的事带动了她的思绪,到了夜里竟然做起梦来,辗转不安。

恍惚间有人从背后揽住了她,贴着递来温暖的体温,手抚上她的肚皮,轻轻揉了揉。

这是她最喜欢的动作,在梦里也觉得舒服,眉心舒缓。噩梦像是被击退了,化成了一片空白。

一夜过得像是在眨眼间,沧筠奶声奶气的呼唤便在耳边响起:“娘亲娘亲,太阳都要晒屁股啦。”言罢,啾地一声亲在了她的脸上。

沧笙未醒便先含了笑,睁开眼,一手捧住他的小脸蛋,回应着亲了两口,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欢喜:“心肝儿,来娘亲抱一抱。”

竟有这样的好事,沧筠欢天喜地,滚到了她娘亲的怀中:“娘亲今个心情很好呀。”

第56章

心情好不需要特别的理由,收拾过后同白灵瑾打好了招呼,一家人晃晃悠悠回家去。

没有了传送门,只能千里迢迢跋涉回家。

左右都不赶着回家,又顾忌到小奶猫的承受的能力,云头漂浮的速度不紧不慢,按这个标准算下来,就算是一路不停歇,回到云梦泽也至少需要半个月。旅途枯燥,得找点什么来消磨时光。

沧宁在调息,沧笙则挑了本书来看。看着看着,沧筠忽而钻到她的怀里卧下了,眯着眼打了个呵欠。

沧笙以为他是要倦了,将人往怀里拢了拢,一手举着书的姿势没变,伸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他的发。

“娘亲……”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

“同我讲个故事吧。”

沧筠从小就喜欢听故事,但一般都是缠着沧宁,他的故事讲得比较绘声绘色引人入胜,不像她,一次平铺直叙又涉嫌大量灌水的失败讲堂过后,沧筠便绝口不提找她讲故事的事了。

这次重刷形象的机会沧笙等了少说二十年,当下便严肃对待起来,放下书:“好啊,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和父君的事。”

沧宁耳朵轻轻动了动,呼吸的韵律变了,当是从调息的境界中退了出来,却没有吱声。

他其实并不赞成对孩子避而不提过去种种事件的做法,沧笙虽小,但也懂事了,需要有知情权。他应该知道自己的父君是一个怎样的人,无论感触好坏,至少了解,然后有自己的判断。只不过作为舅舅,沧宁不能越俎代庖,得需要沧笙自己想开。

沧笙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事可多了,说起来没完的。”

她的抗拒显而易见,沧筠没有接嘴,只在她身上安抚般地蹭了蹭。

沉默持续着,沧宁以为沧筠这回讨好撒娇的大杀器必然要铩羽而归了,没想到一阵过后,沧笙又自己开了口,有点尴尬的意味:“你在古书上看过洪荒初代的介绍吗?我讲故事不太擅长背景介绍。”

沧筠赶忙坐正了身子,说看过:“洪荒时代共有十一天,娘亲就是从那出生的。”

“恩,秽土十一天,是而今的仙绝对想象不出的地方。”

古书上对过去的记载其实很贫瘠,寥寥说了“秽土”与“净土”的概称,却没有几个真正知道这四字有多残酷的含义。

……

人生得太早,也不是件好事。

从睁眼的那一刹那起,孤单便如影随形,无法摆脱。

沧宁那时还只是颗石头,她的伴生石,被她揣在口袋里,压根没想到里头会蹦出个小子来。

在沧宁到来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世界寂静地可怖,连风声都没有,海是静止的,乌黑的树木生得遮天蔽日,像是如今镌刻在画里头的木讷。她如一个孤魂野鬼,不堪这样孤寂的侵扰,坚定地朝一个方向走去,希望能够遇上点什么。

那个时候,世界那么大,大到让人生畏。

可第一次,她从南走到北,除了几次险些丧身与险恶的环境之中,略有起伏之外,一个活物都没有瞧见。

触到第十一天的边界,再无处可去,她的心理防线崩塌,终于被孤单击溃了。

没有人能够承受那样的极静,沧笙决意就地自封。

这一睡,便是千年过去。

秽土。是滋生污浊之所,是一切阴暗的温床。

沧笙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被惊醒。睁开眼,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第一个毕生难忘的场景。

一个,与她形态相近,只是更高挑漂亮些的,人。

这是怎样的奇迹啊。

她立时从地上弹了起来,弹得太高,没注意自个的形态还没有变化,登时就失控了。哎哎哟哟从一个石堆上滚下去,咣当砸在了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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