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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53)

萧鹤棠淡定地问:“出什么事了?”

沈冠为难道:“是东娘子,她没有从穆周郡跟过来,马车里的……不是她。”

一句话,瞬间让萧鹤棠目光冰冷。

在萧鹤棠到来时,马车内的婢女已经被粗暴地拽了下来,哭哭啼啼地站在一边,一旁的大夫同样瑟瑟发抖,萧鹤棠拉开帘幕,随意而仔细地扫了眼车里,果然不见东月鸯的身影。

而沈冠正在拉着婢女问话,“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婢女受不住惊吓,倒出事情:“是,是小公子……”

“小公子?陶引?陶引,是不是他?!”

“是,是……呜呜,公子见我身形与那位娘子相似,许诺了我一些好处,让我代替那位娘子乘坐车马……一切都是公子让我这么做的,和奴婢无关啊,大人饶命吧……”

陶引,好一个李代桃僵,萧鹤棠面露微笑,忽而看向额头冒出冷汗的大夫,风平浪静地问:“大夫呢,也应该知情吧?是早已跟陶引串通好的么,说什么白日风大,不宜奔波,更不宜吹风露面。”

的确有这么回事的大夫对上萧鹤棠的目光,一下就变得腿软,二话不说跪倒在他面前,“大将,将军,饶命……”

无疑默认了萧鹤棠话里说的事情,“陶公子的确给了我些钱财,要我基于事实再说得严重些,我本是不想的,但您也知道,小的在穆周郡生活,他又是太守家的公子,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

萧鹤棠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说得不错,你们身份卑微,不过是三两只傀儡,冤有头债有主,我该找,还是要找正主才对。”

虽是这么说,可他眸光里渗人的冷意可不是那么想的。

沈冠也借机向他请罪,“还有属下,属下也有错,那天陶小公子来探望过东娘子,属下并没发现异样,是属下倏忽了,请大将军处罚。”

想来就是昨天的时候,陶引就串通一气,做好了计划。

萧鹤棠笑脸阴阴的,说被耍,那他也有份,人是他亲眼看着上车的,他当时怎么会觉得这个婢女与东月鸯相似呢,明明一点也不一样。

他冷声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二人虽然是受陶引指使,做了帮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们各自身负两袋沙石,徒步从这里一日之内抵达弋城,若是达不到,那就去劳里待个三年五载吧。”冒犯武将,本就是件很严重的事情,更何况是欺骗糊弄于萧鹤棠。

没有杀了他们,已是他的一点仁义之心。

至于沈冠,萧鹤棠凝神细想,俊面笼罩了一圈虚暗的阴影,目似点漆,最终不怀好意地说:“我不罚你,你去将功补过,替我把人找到,我要……”

要怎么惩治东月鸯呢?算起来,她已经从他身边跑两次了。

事不过三。

虽然他早有预料,但没想到,她最终还是那么做了,看来他还是对她太优待了,这样不知好歹的人,总不能一而再地对她心软吧。

能从萧鹤棠身边逃脱,是东月鸯想起来难,做起来却意想不到的简单的事,多亏了陶引,没有他,她肯定没那么轻易达成目的。

路上,他们正在去陶引说的地方,陶引说他在渠州有亲戚,特意向家里找了借口,说要去渠州探亲,这才从他大哥陶成那里得到一批军马,一同前行。

有了这样的理由,陶引先将东月鸯安置在那边,以防萧鹤棠再来穆周郡索要人,附近也不是很安全,很容易被找到,渠州他可以出钱购入一座宅子,东月鸯先住在那,等时间过去,久而久之萧鹤棠不再找她为止,再出来。

他们往与大军们相反的方向一路奔波,行了上百里路才敢停下来歇息一会。

陶引敲了敲窗门,“月鸯,下来喝口水吧,这里有条浅溪,我们在这用过吃食,再继续赶路。”

东月鸯从里下来,陶引扶着她,搭了把手,他和在穆周郡里的打扮没什么区别,俨然少年小将的模样,佩剑弓箭一应俱全。

然而东月鸯对溪流这样的地方还是充满阴影的,上回她跟家里人就是在这种地方遭遇了盗贼的埋伏,现在即使有军士在周边守卫,她还是悬心吊胆地打量四周,时刻注意着周遭环境。

树丛里陡然出现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东月鸯绷紧了神经,穆周郡的军士出列一小队,上前防备打探,“报,公子,发现一只野麂。”

东月鸯松了口气,陶引笑着安慰她,“看吧,只是山中野物,没多大事,不过我们可有口服了,月鸯,你想不想吃鹿肉?等我,我去替你猎来。”

话不多言,陶引便策马带人没入林中。

然而就在距离他们不远一两百里的路上,两方大军正在缓缓赶来对峙,将士鸣鼓,呵的一声众将便厮杀起来。

第32章

东月鸯在溪边等候陶引, 直到他安全归来提着的心才逐渐放下。

众人燃火吃肉,一头羊那么大的雄鹿倒在不远处,陶家的军士剥开鹿皮, 取了最肥嫩的片上,烤给陶引和东月鸯吃, 剩下的才由其他人分去。

怕东月鸯吃不惯这么粗糙的伙食, 陶引还细心地从怀里掏出用叶子包好的果实, “肉食多了, 用些果子解腻,月鸯, 你多用一些,渠州离此虽然不远了,但要入夜才能抵达, 未免路上多生事端, 晚上就不会再打猎烧火了。”

所以享用得最舒服的就是这一餐了, 东月鸯伸手接过,“谢谢。”

陶引原先还担心东月鸯不适应这样赶路的日子,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和陶引所见过的贵女无异,就怕自己哪里没做到位, 引她失望不满。

还好还好,东月鸯一直很体谅他们, 就是偶有不便的地方也没有生出怨气。

吃完午食,众人短暂地歇息了会,等恢复了精神, 又重新上路了。

穿过密林,上了官道, 再往前五十里,突然探路的军士急匆匆地回来报,“公子,公子大事不妙,前路不可再行了!撤!撤撤!”

陶引牵住马匹绳引,吁住坐骑,“何事如此惊慌,说清楚。”

军士飞快说了遍,“前面有两军交战,看势力是渠州和汉墚打起来了,渠州太守易主,现已各自为将,并未归顺朝廷,不能再去了,危险啊公子!”

陶引:“他们战况如何。”

“这属下并未久留,察觉到前方有异就赶紧回来禀告公子了……”

渠州去不了,陶引看向一旁,很快和东月鸯对上目光,她坐在马车内,大概是听到不好的消息,这才打开车窗探出头来,娇容郁郁不安,美目隐隐担忧。

就在这时,又有前方探查的军士策马飞奔大喊:“有大军来了,快走!”

陶引这时不再犹豫,“撤!”

马车调转方向,从来时的路狂奔去,然而东月鸯紧张地回望,马蹄声激起阵阵巨响,如遇地动山摇般,东月鸯绝望地看到远处密林里忽然出现一宗军队,接着陆陆续续出现更多身披盔甲,奔逃中还在厮杀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