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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21)

终于有一天,她等到了这个机会。

许是这几天她很乖,很识时务,鸨母安排给她的脏活累活东月鸯也做了,没有绝食和逃跑的迹象,院子里的打手没有再将她作为主要关照对象。

新来了一批年轻女子需要分人去教训,但是做完事,东月鸯又会被关回小屋子里。

幸运的是,这次看管她的打手似是吃坏了肚子,锁没上紧就急匆匆地捂着肚子去茅房了,屋外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一人,东月鸯心跳加速靠近门口,试图推了推门缝,开了!

锁头陡然掉落的声音还是吓到了她,她很怕这时突然有人出现,发现她正在偷溜。

事实上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东月鸯一看见没有任何踪影,当即选择关上房门,把锁搭在上面伪装成锁住的模样,随后飞快朝着她这些天里较为熟悉、摸透了的路上走去。

她佝偻着腰,低着头,手上提着一个木桶,再握着一块抹布,伪装成后院洒扫的下人。

廊檐昏暗,加上这时间前院的春宵楼正值热闹,没几个人在这边,竟叫她一路顺利混了过去,距离后门的位置也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不对,背后叫住了她,“站住,你是哪个娘子手下的?”

在成为娼妓前,东月鸯作为新人还得伺候老人。

被追问,她不敢回答,只装作没听见般默不啃声,低着头匆匆往前走,一步比一步快,她就快能逃出去了。

而后面上完茅房回来,发现东月鸯已不再屋里的打手出现在远处的道路上,指着她的方向道:“是她,她要逃!快抓住她!”

事已至此,东月鸯毫不犹豫丢下木桶冲向门外。

背后春宵楼的打手紧追不舍,东月鸯不熟悉外边的地形,谁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巷子,竟这样深长,七扭八拐,东月鸯好不容易从巷子里跑出去,来到大街上,见到路上人群她禁不住欣喜。

只是背后脚步越来越响,眼看就要被抓住,东月鸯涌入人群。

绝望之际,东月鸯看到一支路过的军队,她抱有希望地朝他们挥手高呼:“救命!救命!”

第15章

东月鸯不是病急乱投医,紧急关头,她被拐最好的就是报官,但人生地不熟,就是想报也不知往哪儿报,尤其后面追踪比较紧,看见象征官府的人当然要大声求救。

军队就好比官,而且比官府更加威严,当他们出现就是一种震慑。

东月鸯毫不犹豫冲过去,但就在她快要接近时,她被一把擭住,春宵楼的打手从背后擒住她,堵住了东月鸯的嘴,让她无法发声。

“他娘的,小娘皮还敢逃,看老子不打死你!”

“别说了,快把她带走。”

东月鸯发声困难,只能唔唔地反抗,眼见希望就在眼前,她不能再被抓回去,有了一点空气涌入进来,东月鸯奋力咬住打手的掌心,“啊啊啊啊啊贱人!你敢!”她还踢了钳制她的人的裤-裆,一声惨叫过后,她被推开。

让她差点要掉一块肉和被踢裆的人痛得满脸扭曲,声称要弄死她。

东月鸯只知道留在青楼被人千人骑万人尝才是死,她奋不顾身地从人堆里冲出去。

“救命,救救我!”

“杀人了!有人要杀我!”

她大声呼救,闹得整条街上的路人都在看她,然后再看她挡住那支军队的去路,普通百姓从这些兵出现起都离得远远的,世道不好,当兵的也要看领兵的将领是谁。

有的将领作风不行,就很少约束手下,进了城对老百姓一样不客气。

有的军爷也会逞威风,动辄打骂老百姓,要么强抢民女,现在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子在路上大呼小叫,还敢惊扰军爷的去路,路人都可以想到接下来她会受到什么惩罚。

运气好点,要么被拉走,运气差了,一刀捅死也是正常的。

东月鸯往前一挡整条街都静止了,她背后的打手们也因为惧于军队的威势,都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把她扯回来,毕竟军队是真的不好得罪。

就这么慢了两三步,军队那边走在最前的士卒已经停下了,装着锋利箭头的长矛齐刷刷地对准东月鸯,“什么人?”

这些都不是普通的士卒,光精神面貌和眼神都能看得出他们不大一样,非常有军纪,杀气腾腾。

但还好没有到不讲理的程度,东月鸯鼓起勇气道:“军爷救我,我是良家子,回家路上遇到盗匪,被歹徒掳掠到这里,现在他们正要绑我回去……”

旁边有个小卒默默脱离队伍,很快来了个领队,官职似乎高一点的人,严厉询问:“何人在此惊扰?”

“百夫长。”

原来是个能主事的。

东月鸯如同找到主心骨,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边说边小心地往回看,随时提防那些青楼的打手突袭,但好在碍于东月鸯求到了军爷面前,人多势众,打手们有的在不远处徘徊,想着该怎么把她带回去,有的则先跑回去通知淫窟的管事去了。

百夫长听完东月鸯的话,并没有立刻答应,反倒往两边围观的人群看去,几个打手一直盯着这边,发现观察后纷纷装作路人模样。

东月鸯提心吊胆等待解救,百夫长却说:“我等都是行军的人,要务缠身,姑娘有什么事,直接去找官府吧!”

东月鸯吃愣在地,想不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说完,军队这伙人就要走了,百夫长要求道:“姑娘请让开。”

那边青楼的打手虎视眈眈,东月鸯面对驱赶迟迟不动,她怎么敢动,她让开了就会被抓回去折磨,她可以预见自己受到怎样的对待。

春宵楼里的打手都是听鸨母话的,他们还有龟公手段都很残忍,东月鸯在那被关了日日夜夜,不是白听那些哭闹惨叫的动静的。

她死都不怕反而更怕自己即将回落到那非人的境地。

百夫长:“姑娘请让,再不让我就不客气了。”

东月鸯还是不动,军令是不能违抗的,军人威严也不可侵犯,百夫长没再第三次劝,第一排的卒子就已经举起锐利的长矛了,正打算一步步将她逼退,然后又来了两个卒子要把东月鸯丢到路边去。

打手们摩拳擦掌,只要东月鸯过来她就完了,于是在卒子碰到她肩时,东月鸯同样挣扎起来,大声反抗,“不要,救救我!我还是良人,我是庸都郡萧家和离了的少夫人,不能被这些人绑走,你帮我报官,求求你帮我报官!”

“怎么不走了,前面在闹什么?”

萧鹤棠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后走着,他身旁还跟着作为参领的傅紊,二人正在商议行军路上的某些安排,因为很多东西是早已商定好的,而所谓的策略会跟着事态的变化有细微的调整。

这影响不了他太多,于是在跟傅紊讨论的时候,发现队伍突然停下不走了,还是很快就注意到前方出现的微微骚乱。

萧鹤棠眉也不挑地循声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