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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62)

总之放眼一看,东月鸯还是一个人,注定了亲缘淡薄。

她同萧鹤棠商议说:“我可以回去庸都待产,但是孩子生下来后归我抚养如何?你现在帝王之身,想娶谁就娶谁,天下还有很多配得上你的女子,别再说你非我不可,你是,我不是,萧鹤棠,你要尊重我的意愿,若真想和我冰释前嫌,那就听我的。”

“我不想嫁你了,你别娶我,我今后只想抚养孩子长大成人,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你若是过不去,那我可以答应你,五年之内我不嫁给别人,五年之后由我自由归去。这之间别说你不会改变心意,万一哪天你又会碰见令你情不自禁的女子呢?别把话说得太死,这五年算是给我们彼此一个握手言和的时间,怎么样?”

“孩子生下后,你可以常来看望他,但是我是他亲娘,我要把他带在身边,他不随你回宫去,对,我还要住在外边,不会住在宫廷。你答应的话,从前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你不答应,我们还是相看两厌,除非你把我困死在身旁,你想要这样吗?”

这是东月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跟萧鹤棠就二人的往后商讨长篇大论,听得出来她应该是思考了许久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将萧鹤棠的心思猜得准,天下都是他的了,他就算在东月鸯跟前再故作委屈,实际上想要得到她的心意不减半分,他能放东月鸯回庸都都是看在出了内奸份上。

他想同她和好的想法从未改变,但是这般僵持下去答案就是无解,他得到了她的人,东月鸯恨他一辈子,这也不是萧鹤棠最终想要的。

“难得你开口向我提条件,心里想法都说了出来,如此开诚公布,通情达理,鸯鸯你真的好善解人意。”萧鹤棠指的是她提的五年之约,允许他探望孩子,还给他去接纳喜欢别人的余地。

东月鸯听着萧鹤棠的夸赞,莫名感觉怎么那么别扭,“你呢,你怎么想?”他该不会是在阴阳怪气她吧。

屋外还在打扫战场,大殿里连残垣断壁都没收拾干净,门上还有许多箭雨射过的孔眼,而当今天下唯吾独尊的唯一一个人却在前妻跟前,现在必须给出一个回应。

萧鹤棠捏着她衣角的手悄然放下,顺势捞起她的握在手中,他语调平静,仿佛经过深思熟虑才答应,“我自然是思你所思,想你所想,好啊鸯鸯,你都这么深明大义和我沟通商量了,我怎么可能还不尊重你的意愿。”

东月鸯很想他放手,但是当前气氛罕见的和谐宁静,如同终于迎来光明,他们的未来各自都会云开雨霁,东月鸯也不再纠结拘束于这些小礼了,萧鹤棠喜欢握她的手,不管是摸还是捏,就让他去吧,反正商量过后,以后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

整整五年,她不信萧鹤棠不会恋慕上别人。

他的后宫不可能持续长达五年的空虚,就是他允许,下面的人也不会答应,祖母更不可能看着他孤寡一生吧。

“那你就是答应了,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什么时候能够起程?”

她看上去对他一点也不留恋。

原先成王没死,她还是曌明泽的世子妃,她对他避之不及,恨不得永生不得相见,留在大丰,现在又改变主意,想回庸都去。

萧鹤棠安抚地拉着东月鸯的手,温柔地说:“不急吧鸯鸯?这才刚打完仗,有个三五日的清扫过程,等外面畅通无阻,我马上派人送你去,好不好?对了,你不是曌明泽的世子妃吗,你和他成过亲,那是不是得先跟他和离啊?”

哦对,东月鸯跟曌明泽成了亲,这是萧鹤棠心里的一根刺,哪怕他们败了,但他跟东月鸯的夫妻关系是事实,成王以前的部将多数参加过他们的婚礼,这口气萧鹤棠不顺出来,怕是要记一辈子。

“曌明泽呢?”交战的结果东月鸯是知道的,但一些人是死是活,东月鸯就不清楚了。

“他还活着。”萧鹤棠应该是早就留了这一手,他给曌明泽留了一口气,就为了让他签下和离书,当然是要东月鸯先签字,再给曌明泽送过去。

他萧鹤棠吃过的苦,其他人怎么能不吃?

东月鸯略有迟疑,“我跟他……我跟他没什么,成亲不过是为了更好当人质,他们想用我肚里的孩子要挟你们,和离书签字……本就是儿戏,需要签吗?”

萧鹤棠一口咬定,“要签,肯定要签,按我与他们斗争关系来算,鸯鸯,哪怕是名义上的,你如今都还算是成王‘余孽’呢。”

东月鸯有些愣住,萧鹤棠说:“你想啊,你是曌明泽的世子妃,曌明泽、成王乃至大半个天下,都知道你嫁给了他,他出事前你和他身份又未解除,可不就还是他的妇人。他们输了,成王败寇的呀,为了不让他们的人死灰复燃,不仅本人连带家眷都是要杀掉的,不可能给他们任何复起的机会,但我怎么可能舍得对你下手?所以哪怕是场儿戏,该走的礼节规矩还是得走。你们和离了,你与他的关系才撇得清。”

不知是否萧鹤棠太善于蛊惑,殿外偶尔清场路过的精兵强将,还能觑见殿内靠得很近的一对身影。

那鼓起孕肚的小妇人被他们的帝王以一种亲昵的姿势搭住双肩,整个娇柔的人影仿佛被罩在他的羽翼之下,低头呵护不断向她灌输着道理,“签个字那么简单的事,不用你费心,不用多久我这边就会准备好了,你按个手印落不落款都行。还是你不知不觉与他处出了感情,舍不得了?”

他又开始说胡话了,蕴藏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危险,东月鸯才发觉他离自己很近,身上的药味很浓烈轻易就能嗅到,还有一点残留的血腥味,他那只肩膀都受伤了,还要搂着她?

东月鸯动了动,没挣脱,“你想多了,哪里来的感情,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好了我签就是了,你把我放开吧。”

他们关系算是刚刚缓和,到了这种地步总不能不死不休,没意义的,她总要找好适合她的出路,跟萧鹤棠斗,她也不一定斗得过。

趁他好说话,当然要求尽管提了,人无完人,事无完事,萧鹤棠要是能允诺对东月鸯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既然冰释前嫌,那东月鸯这么大度了,萧鹤棠当然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了,哪怕他一直持续不断揉捏她的手指手腕,一副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的独占欲发作的样子,然而在东月鸯提出异议后,萧鹤棠还是克制住自己,松开了她,“那你这几日先回原来的住处歇息,静心养胎,等我处理好事务就去看你。”

他贴着她,算是换了种方式陪她往外走。

东月鸯算是跟他说清楚了,心神如同得到了放松,“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用送我。”

萧鹤棠坚定不移,轻描淡写道:“没事,抽这一会的功夫陪你,亲自将你送到了我才安心,还有些事情要在你院子里安排下去。”

首先东月鸯的住处经过大清洗,原来的成王府的人都不能用了,必须得换上他们的,她身边原来的那个婢女许是萧鹤棠对她有印象,并没有将人处置了,而是留了下来让她回东月鸯身边伺候,家里人也得到了妥善的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