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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60)

“没有乱来,鸯鸯。”

萧鹤棠还是不肯和她多说,“不是因为你,别想太多,我有分寸。”

他打消东月鸯的疑虑,让她知道他突然发难是早就计划好的,与她无关,免得她心里上跟自己过不去,她就是得了别人一点好处就会有负罪感的类型,萧鹤棠怎么可能叫她知道其中猫腻。

“这本来就是我们当初布好的局,你不过是其中一环罢了。”萧鹤棠轻言细语地哄道,“我来打入敌营,以身犯险接近成王令他们放松警惕,我们的人早已在前线压阵,一些兵力乔装改扮潜入其他城池,还有一些布控不能讲给你听,总之你不要多想,一切都是时势,成也好败也好,就算我死了,那都是命数,没什么的……”

说到最后,他语调都变得更缓更轻,让东月鸯不要为他担心,好一副善解人意、轻怜重惜样。

东月鸯一时哑然,她当然期望这场乱子不是因她而起的,她担不起这样的责任,谁想日后朝臣提起今日这场祸事,说是源头都在东月鸯身上,是她激得萧鹤棠有这样的反应,这不是祸国殃民吗,她岂不是成了什么搅得天下不宁的祸水。

“你,最好是如此……”她其实不是真要这副态度,可又不便表露对战事的一点担心,只好拐弯抹角去指责他。

萧鹤棠只当她不再追究了,好脾气地道,“那鸯鸯,我可以走了吗?”

他竟乖得不得了,仿佛东月鸯才是他的主人,指挥得了他,殷殷地凝望过来,东月鸯冷声道,“你下回不要再偷偷摸摸地来了,光明正大的也不要,等一切平息之后再说吧。”

他最好将精力都放在当前局势上,真的开战了也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东月鸯当然怎么都不可能期望萧鹤棠输了,她当初是被成王军掠来的,婚也是被逼着成的,没有周旋的余地。

只能说,等分出胜负后,看这场战事的结果,她可以为曌明泽的两位夫人求情,让她们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不至于让曌家断子绝孙,算是还了照拂之恩。

萧鹤棠走了以后留了一地雨水在屋内,他是冒着雨来的,身上都有打湿,东月鸯就是感觉到脸上有丝丝湿润的凉意才惊醒的。

当时还不确定要不要醒来跟萧鹤棠对峙,谁知她一有动静他跑得比她还快,当她是什么母老虎一样,越想越来气,东月鸯坐回到榻上,她丢掉的靠枕也被萧鹤棠送了回来。

如果他能像当初一样对她傲慢刻薄些还好,她还能不假辞色,如今倒像是两人互换似的,东月鸯却觉得不习惯了,不过当初伤害怎么能说不介意就不介意,只等战事结束,她再做打算。

她都不知道离开这里后,萧鹤棠在她跟前委曲求全伏低做小,戾气全都发在谁身上。

春夏交接之际总会连绵一场下不尽的暴雨,萧鹤棠没和东月鸯说,他带来的一万兵已经折损了多少人,成王军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现在局势非常危险,和曌明泽等人处于胶着状态。

他身边精兵一个个倒下,那边在连续的猛攻之下不见效用,更不敢让人一批批往里送,尤其顾忌成王尸骨在萧鹤棠那,还有家眷子嗣做人质打得束手束脚。

天色熹微时,雨停住了,成王府以东南方向开始失守沦陷,曌明泽带人杀进来,然而同时间建梁军破开城门朝行宫的方向极速前进。

高阁壁瓦上,观察敌情的小卒在眺望看见从四面八方来,包围成王军的一连串黑影后,带着伤情的脸顿时大喜,“陛下,是援军!建梁援军!”

很快一支箭射过来,正中传话的小卒,成王的其他儿子以及曌明泽领兵冲破了长泰宫的宫门,杀红了眼,“萧鹤棠,拿命来!”

“杀了他,取项上人头,重重有赏,封万户侯!”

与此同时,后宅屋子中,东月鸯心跳得格外厉害。

已经是午时了,往常这时候萧鹤棠的人早该来送吃食给她们,但今天联想到昨夜萧鹤棠的话,东月鸯心头直觉仿佛陷入危机中,一直难以平静。

“怎么回事?”她身边现在没有婢女,为了防止院子里有奸细通风报信,婢女都被人拉了下去不知怎么处置了,而曌明泽的妾室被关在另一间房里看管,今天雨停后风平浪静,连厮杀声都小了,仿佛骤然所有动静都消失下来,不光东月鸯,门外守着的护卫都不见了。

隔壁有人打开门探出脚步,东月鸯刚走出没多久,就看到小蔡氏跟小申氏结伴蹑蹑的身影,双目相对,三人同时一惊,“是你。”

东月鸯也有三日没见她们,看样子她们这些天过得胆颤心惊,一点声音都杯弓蛇影,不过身上没有什么伤,瞧着只是精神上受影响,“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了吗?院子里今早还在的护卫都不见了。”

也没有尸体,萧鹤棠的人撤得一干二净,他难道那边人手不够,所以都将人抽调走了,这样一来不就说明情况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什么护卫,一□□贼。”小蔡氏恨恼地怨声道,真正的成王府的护卫早在郑潮戨冲进来那天都被杀了,换成了他们的,对她们态度也不好,无怪她趁其不在满口唾弃。

小申氏代为冲东月鸯无辜不解地摇摇头,“我们也才刚出来,平日这时看守得紧,都会送饭食来,今天却没一个守着,我同蔡姐姐实在饿得不行了才敢出来。”

“原来如此,我这也是一样。”东月鸯心中预感越发不妙,她猜不好局势到底怎样,萧鹤棠是赢了还是败了。

蔡夫人道:“既然都不知情,那东姐姐你就随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我们三人一起也好有个伴。”

东月鸯点头,她随着两个妾室往院外找去,结果一路走来竟是真的畅通无阻,只是到了拐角门口处,危险忽然来临,方才还一脸友善的蔡夫人陡然发难,“贱人,是你勾结反贼,害我们吃了这么久的苦头,去死。”

申夫人同她一样对东月鸯恨意难消,眼睁睁看着她被一双手对着宽长硬实的门槛推去,下面就是层层台阶,还有粗实的板子,这一扑倒就是重伤流产,眼看受伤在即东月鸯下意识抱住肚子,就在下一刻一道人影飞快接住了她。

东月鸯面色惨白惊魂未定地看向来人,郑潮戨握着她的双肩搀扶起她,双目凌厉地看向神情惊愕的两姐妹,“谁让她们出来的,来人,把她们带走。”

这下蔡夫人跟申夫人更加相信东月鸯和庸都来的人是一伙的了,以为这是他们提前串通好的,一气之下大骂道:“看吧,你这个贱人,你背叛世子,对不起他,你不得好死。”

郑潮戨不悦怒斥,“把她的嘴堵上。”

士卒按令照做,将不能再叫骂的蔡夫人拖走,连带一旁的申夫人也一起消失。

东月鸯扶着心口喘气,就刚刚那一下就已经冒出一身冷汗,只差一点,就一点便要出事了,如果不是郑潮戨,一尸两命都有可能,但现下她缓过气来,回神来问,“怎么是你……你们不是走了,情况如何……萧……他,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