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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54)

可惜一直到她再次出现,他的努力似乎无果,甚至连自持都化为灰烬。

他开始认真比以前更仔细更细致入微地观察她,上回因为闲人众多,他不好与她接近,二人更没有私底下说几句的机会,今天倒是有些方便了,可下一刻,东月鸯一反清冷温柔的常态,一样上下打量他一番,朝他啐了一口唾沫。

“什么情意?萧鹤棠,情意是你这样的?把一个怀有身孕的妇人放在敌营大半年不闻不问,还送来贺喜之礼,是你偷偷来到大丰,见到别的妇人忘了那个还在敌营的她,对着别的女子沾花惹草?这算什么情,算什么义?”

每个人心中都有谓之重要东西,人也好物也好都有一个分量,她东月鸯在萧鹤棠心里的分量有几分?

东月鸯嘲讽的笑脸印刻在萧鹤棠眼中,他深深地看着她,不声不响抹了把脸,缓声问:“那不都是你吗?我招惹的人一直都是你啊,我有这一切的反应都是因你而起,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将我斥得一文不值。”

而且他记忆尚未恢复,他脑中丧失了所有和她在一起的画面,有关东月鸯的事情消失得一干二净,但是再见她他依旧会在无意间被吸引,这对萧鹤棠来说似乎能不能想起从前都没有干系,只要能把人带回去,还有大半辈子可以弥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

第74章

东月鸯简直失望至极地摇头, “这就是你的情意?你走吧,回你的庸都去,我不需要你带我走, 更不需要你为了我交换什么,就算你来了大丰又怎样?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我如今在这里过得比在庸都好多了, 没有烦心事更没有烦人的人。”

所谓烦人的人自然指的就是他了, 东月鸯开始往前走, 萧鹤棠在她快撞上来时还是为她让开一步,东月鸯走了几步回头隔着距离冲他喊道:“你为什么要来?做你的帝王不好吗, 你可以选择你的庸都郡,你的萧家,为了祖母, 我都没有怨言, 但你哪怕有一次选择过我, 你有过吗?上辈子就是这样,萧鹤棠,我不要你选我,我要这次由我来决定!回不回庸都是我的事,而我不会再选你, 我要与你彻底断了!”

萧鹤棠就算没有与以前和东月鸯过往那些记忆,可他的心听到东月鸯的这些话, 胸腔就不如刚才那样波澜不惊,脑子没有身体却很熟悉,他在东月鸯冲他抱怨时浑身血液都在上涌, “什么是上辈子?”

难道在失忆前,东月鸯和他还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人难道还能活两辈子?他所关注到的点比东月鸯想象的还要多, 不过三两步就足以追上东月鸯,重新靠近,拉住她的手腕,挽留道:“说清楚鸯鸯,我没有不选择你,我忘了很多事,你是说从前?那的确有许多不得已的时候……”

东月鸯从他手中抽开,她在此刻非常的犟,萧鹤棠是不想她挣脱的,可她神色冷冰,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决绝,为了不伤到她,他松了些许力道,在东月鸯转身时抓紧了她的袖子,语调也变得焦急祈求,“先别走,把话说清楚。”

他此刻暗恨那些冲他下药的妖道,这么特殊的情况下依旧想不起过往和东月鸯的一丝细节,他想从过去剥丝抽茧回忆到底哪里让她不高兴都无从下手。

“我不会说的。”东月鸯一时没忍住,才脱口而出自己重生的秘密,她不会让萧鹤棠知道她重活了一辈子,更不会让他知道她上辈子怎么等候过他,这样就能掩盖曾经她对他有过的感情,这在场博弈里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自己去想吧。”东月鸯嗤笑,“你怎么不想想,祖母为什么把我许配给你,她说要我嫁你,我就嫁你?我的意愿难道不重要吗?”

那当然是重要的,萧老夫人又不会逼迫她。

“你猜我为什么又要与你和离?”只有夫妻感情走到尽头才会不想再维持这段关系,萧鹤棠知道自己,那么对他失望走到尽头的就只有东月鸯。

察觉到她的感情是真的一点一点流失的萧鹤棠不由地抓紧了她的衣袖,失控的滋味让人心慌,“我,我不是故意这么久不来找你,我失忆了鸯鸯,曌天子和老师密谋杀了萧家一百多口人,祖母和你娘的处境都很不好危在旦夕,我没办法置她们于不顾,我被下药忘了你是谁,他们都说你还在大丰,我这半年除了解毒治病处理公务,还有很长一段日子都在努力想起你,可是每次都会因病情发作而耽搁……”

他并非是真的对“东月鸯”这个姓名毫无感觉,他即使在笑,一听旁人提及心中就好似有颗大石压着,有头到尾感觉到凝重压抑,可他又不想让人瞧出端倪来,时间一长便由着本性伪装自己。

“不是有意要将你落在大丰这么久,而是将你救出来也要从长计议,你知道不管你怀没怀着身孕,只要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成王他们都不会轻易放你走。同样的道理,因为你的重要性即使是在大丰成王他们也不敢轻易怠慢你……”

除非是想羞辱萧鹤棠,不管不顾,要与他开战一场,不死不休东月鸯的处境才会堪忧,因为如此那时的他才会选择先救近火。

东月鸯当然明白萧鹤棠说的道理:“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在大丰不会受丝毫委屈?我对你就那么重要,重要到旁人必须谨慎对待,万一他们将我杀了呢,万一有人对我不轨呢?”

“不会的鸯鸯。”萧鹤棠急急打断她,“哪怕我不记得一些事,但心里告诉我你就是对我很重要,他们不敢乱来,谁敢那么对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他会将他们千刀万剐永世不能超生让任何祸害她的人后悔来到这世上。

可是怎么说东月鸯都无动于衷,“再重要也比不上你的帝位,你的建梁大营,你的事业,别说的你好像多深情,你忘了我可没忘,不管是和离前还是和离后,你我之间都没多少感情,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萧鹤棠。如果只是歉疚,怕世人说道你,那我告诉你,大可不必演绎至此,你对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鹤棠觉得东月鸯说的话他听不懂了,他好笑地问:“鸯鸯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怎样?”

东月鸯认真看着他,他真想不起来,那她不介意帮他回忆回忆,“对,你忘了,那你肯定也不记得多年前,我们议亲订婚的时候,你同旁人是怎么说的吧?你答应祖母娶我,只因我们两家祖上恩德而已,你替祖母报恩,抬高我东家的身份,你对我有什么情啊,别太可笑了,祖辈之言媒妁之约,我们成婚后相敬如宾,除了第一年前三个月还算正常夫妻,后面的日子哪天我在家见过你?”

“你想说你是逼不得已?为了天下社稷不得不这么做是吧?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妇人面对丈夫冷落是怎么想的?我才嫁给你多久,我几岁?我想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就惹你厌弃了,你家也不归,有几回正眼瞧过我,我是人啊萧鹤棠,我不是一个花瓶一个木头被你拿到房里当摆设就算了,我也不是没了你就不能好好过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