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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35)

成王妃:“不必客气,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与我客气什么?”

冷不丁被这样的话语堵住后面的话,东月鸯一下沉默起来,在这里她的意愿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她嫁不嫁,都有不得东月鸯做主,甚至来劝说她,也只不过是为了宽她的心,让她少闹些事顺从曌明泽罢了。

东月鸯微嘲般淡笑了下。

“我听说……”成王妃又谈及其他,这次似有东月鸯想听的消息,她不经意地透露出来,“建梁军已经一路斩关过将,杀回庸都郡了,天子、丞相等人被擒,你知道吗?”

东月鸯从哪儿知道呢,她跟成王妃一起停住脚步,二人对视,年纪不相同的相貌,一个容颜逐渐老去,一个还正值花期,成王妃目光赞叹着在她脸上打量,“我听说过,庸都出美人,你在以前的丈夫身边,他应当很宠你吧?”

萧鹤棠?东月鸯不知道话题怎么一下转移到这来,她摇摇头,受宠?她可不像外面想的那样,“我们成婚虽有几年,但他并不时常在家,何来宠爱,王妃多言了。再说,若是受宠,三座城池,岂能不拿来换?”

东月鸯玩笑开到了自己身上,虽然明白自身价值抵不过权势,但有时深刻意识到这种问题,难免心里会暗藏一抹苦涩。

她就是觉得很好笑,她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来的魅力,能叫萧鹤棠为她放弃城池,这些人却好似以为她对萧鹤棠有多重要一样,就是不肯放她走,要留下她来利用。

成王妃也觉得似乎戳到了东月鸯的伤口,不好意思地道:“那是他有眼不识泰山。不过,我也是听大王说,眼下再这样下去,过不久,那位大将军可是要自立为王了。”

成王本是打算,趁建梁大军主帅不在,偷袭军营,结果去了才得知,回庸都郡的不过是萧鹤棠一行人马,他仅仅带了五万军就起程了,看来是打算速战速决。

消息传回大营,庸都郡的反贼已经被通通拿下,如今局面风起云涌,曌氏江山易主,两边势力旗鼓相当,想要一下打败谁还很难说,僵持不下,肯定会有暂时议和休养生息的一天。

“世上男子多薄幸,你知道,男人一旦登上高位,身边就不缺美人,你瞧我和大王,我是继夫人,与他相好已有二十年,如今容颜一老,还不是新人换旧人。可是那些新人,到了我的跟前,还是得向我俯首跪拜,只因为我还是当今的成王妃,只要我一日在这位子上,就没有人能撼动得了我。”

成王妃看着东月鸯,想传授她权势地位的好处,没有了宠爱,但是这些物质上的东西还始终陪伴在她身边。

“你若嫁给世子,他会视你腹中的孩子如己出,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这难道是什么很坏的事吗?你信世子当真只是为了回报在建梁大营的羞辱?不,我告诉你,你风华正茂,又是长相出众的美人,这些不过是男人们的借口,他们真正想的,是如何顺理其章地得到你。”

她宽慰着东月鸯的心,“儿郎们在外打仗,皮糙肉厚惯了,不懂得疼人,连话也不会说,唯一的好处是上了战场,就不能轻易下来,长年在外,他们能有多少时日来烦你?你做世子妃,日子清闲着呢。”

“我说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王妃到底还是王妃,废了那么多口舌,不管处于什么目的,都不希望自己费尽心思拉拢的人不要不识好歹。

东月鸯也不觉得她有多心善,沉默许久,问道:“那王妃,可还知道其他消息?”

“你想打听什么?我所知道的不多,只要你问,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庸都郡……萧家,老夫人她……还有我的家人……”

往日的萧府,墙角的杂草被人全部摘除,染血的地面在雨水的冲刷下也全都清理干净。

在上回受惊后,萧老夫人虽然被救了回来,却一直不见好,她和东母都还活着,在千钧一发时,萧鹤棠带来的大军直接杀上宫里的宝座,谁还敢为难萧老夫人,她被羽林军里部分表示归降的将领护着,曌天子等人被活捉,她跟东母都还好好的。

只是经此大难,她本就年事已高,加上得知东月鸯被困在成王军回不来后,精力便一日不如一日。

但是对所有人来说,昏君被拿下,庸都郡恢复往日的秩序安宁,就是一件大好事。

萧鹤棠取代曌天子,是众人所期盼的,他的功绩有目共睹,加上他是被迫的,身为一介忠臣,上报国家下达百姓,他好像没有对不起他守护的王朝,但是王朝的主人负了他。

陷害忠良,残害他的家人,他没有不反的道理,他有理有据这么做!

可是在清楚叛乱后,他暂时还无法将被成王军掠去的夫人夺回来。

在行宫里,萧鹤棠忙着平乱布局的事宜,处理前朝的乱党,每天有数不清的人要见,就连萧老夫人那边都很难等到机会看见他。

但他还是孝顺的,至少忙至深夜,万物归为宁静,他还是会先回府一趟,看过前岳母和弟弟后,再去祖母身边侍奉。

现在萧老夫人身边,都有萧蒹葭在照顾,府里虽然重新安排进来了一些下人,但是可跟从前的那些忠仆比不了,萧蒹葭还是不放心把祖母交给别人,于是自己担起了担子。

一道高大的影子跨过门槛,坐在桌前微微露出些许倦意的萧蒹葭看到萧鹤棠来,立时起身,“哥。”

萧鹤棠目光瞟向床榻上,萧老夫人面露安详,似乎刚刚才睡去。

“祖母怎么样?”他出来后跟萧蒹葭低声谈几句。

萧老夫人身子瘦得厉害,以前精气旺盛,所以不显老,但是这段日子受尽折磨,躯干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最近都叫御医开药方,尽量调理她的身体,却效果始终不佳。

有时御医都暗藏心思,想要劝他们有所准备,只是萧鹤棠的神色凛冽,让人把话咽了回去。

萧蒹葭哀叹道:“还是那样,睡的时候不多,总是挂念嫂子。”

突然提及不在这里的人,叫兄妹俩一下沉默下来。

萧蒹葭更是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眼中闪过一丝后悔,手也攥成拳头,但这是他们怎样都逃避不来的问题。

“哥……”

“我们抛下她回来,她一个人在成王军营还怀着身孕……”

屋内洒了一层月光,在门后半暗的阴影中,萧鹤棠的身躯微微显得僵硬,萧蒹葭觑见他按在佩剑上的手背冒起青筋,似是在用力压抑自身情绪。

萧蒹葭轻叹,“是我们对不起她,祖母现在最念叨的就是这件事,哥……”

萧鹤棠打断她,“别再说了。”是他在祖母和重大利益跟前选择了他们,而不是东月鸯,这就像是再说,她于他好像没那么重要。

现实真是太过讽刺。

“可……”萧蒹葭还有话讲。

萧鹤棠冷声道:“住口,对不起她的人是我,与你们何干?等将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干净,我会亲自去成王军那将她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