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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26)

“我非无知老妇,这些迷信的谣言骗不得我,今日你们胆敢动她一根毫毛,那就走着瞧!”

萧老夫人摆出了带走东月鸯就要从她身上踏过去的姿态,萧家的下人护院也都随之聚集过来,萧鹤棠留下的私兵尚有三四千人,这还真不是一块硬嚼能嚼下的骨头。

“老夫人这样说,就是公然违抗圣令了?看在你我两家曾经还是世交的份上,我就代为通融一下,今日不把人交出来,那就明日,明日不给,第三天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罢对方放下豪言,从屋内撤兵退了出去。

夕阳斜下,光线看似明亮,实际上给屋内每个人的心头都留下一层厚重的阴霾。

“祖母。”东月鸯坐在当中,也不明白怎么就搅入了这样的是非中,“眼下该当如何,是否该亲自向天子说明情况,证明我并非妖孽。”

萧老夫人摇头,“你本就不是,何须证明?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看,这些把戏不过是些政党用来攻讦鹤棠的手段罢了。”

东母慌张问:“那月鸯该怎么办,天子真要命人将她抓去,会不会杀了她,那她肚里的孩子……”

可没有人会对将来的处境抱有希望,都是煞星了,被抓了会如何处置?定然是为了维护国运和社稷,将煞星铲除了,到时候东月鸯焉能留有性命。

府里具是些老弱妇孺,就算萧老夫人调动萧鹤棠留下来的人,难道真的要跟天子对抗?这岂不是要陷害萧家背负不忠的骂名。

萧老夫人到底最年长,为人处世多年,遇到过很多冲突,她神色半分不安,除了眉眼严肃了点,安抚道:“我来想办法,遇到这样的事,定然要先同鹤棠传递消息,他给我留了人,就是以防万一出什么事,放心……我不会让月鸯有事的,她肚里怀着鹤棠的血脉,整个萧府上下和萧家的将士不惜一切代价,都会保护好她。”

萧老夫人郑重承诺,还让东月鸯先回去休息,按照天子走狗的说法,还有三日期限,她可以想办法联系和萧家交好世家大臣,请他们去说服天子改变主意,但凡听到风声的,都该事情的严重性,早已出来劝阻了。

“祖母,你……”东月鸯还是不够放心,出了这样的祸乱,她还是当事人,怎么能让一个年过六旬的长者独自想办法。

萧老夫人:“去吧,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资历太浅,我去找那些人说说,看在鹤棠和他父亲祖父的份上,他们总不能不卖我这个老婆子一个面子。”

这就是为何人老了,会倚老卖老,除了人情往来,旧日的缘分也可以拿出来说,危难关头,总要有人帮忙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声音大了,上面也许会有所动摇,萧老夫人多年经营的人脉也不是没有用的,东月鸯就不行了,她太年轻,又不曾与鹤棠复婚,连萧家人都不算,怎么请得动有利益纠葛的大臣为她卖力说情?

最后东月鸯还是在萧老夫人的劝说下,被送回到卧房里。

往日还恣意任性的萧蒹葭,遇到事后也变得十分安静,一路走来都没有多嘴个不停,直到到了房中,她还命令院子里的婢女照看好东月鸯。

四目相对,萧蒹葭理直气壮道:“我哥不在,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肚里怀着他的孩子,就算为了他,我也要看好你。”

为了不让东月鸯担心,萧蒹葭还如同萧老夫人一样承诺说:“放心,有祖母在她肯定不会把你交出去的,谁敢害我见不到未来侄儿,我也是要同他拼命。”她目光落在东月鸯肚子上,“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它。”

话都这么说了,东月鸯怎可能不信,但她远没有悄悄放下心,本来宁静的萧府,因为曌天子这一出,弄得惶惶不安。

很难不怀疑对方是为了当初萧鹤棠拒绝娶姝嘉公主而怀恨在心,所以才趁他打仗,抽不开身,于此来找东月鸯的麻烦,毕竟她也是拒绝姝嘉公主的人。

犹记得那天姝嘉公主被萧鹤棠不给颜面地请出去,声声祈求如在耳畔,却始终说不动威胁不了她与萧鹤棠。

这时候“大敌当前”,突然遇到这种危急关头,东月鸯难免会想起萧鹤棠在时的好来,有他在,这些人还敢闹到萧家来吗?

东月鸯被劝说躺下歇息,翌日醒来,向婢女打听外面的情形,结果依旧不容乐观。“他们还没走吗?”

来抓她的羽林军至今还在萧府外面守着,只是萧家的私兵也来了,两方正在外面对峙,倒是暂时逼退了对方,萧老夫人的人脉也发挥作用,说是她拜访出来后,对方就连夜去见天子说情去了。

局面如今处于僵持状态,东月鸯到正堂去用餐时,所见的人不多,家里只有萧蒹葭跟东仕旻,“娘陪萧祖母访友去了。”

桌上摆好碗筷,东仕旻手上还拿着一个剥好的果子,可以看出在东月鸯没来之前都是萧蒹葭在照看自己弟弟,“给你剥了就吃,光拿着做什么。”说了东仕旻一句,萧蒹葭才抬头看向东月鸯,“没什么大事,快来坐吧,祖母说她很快就会回来。”

怎么可能没什么大事?东月鸯可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

但萧蒹葭说得有模有样,“我哪有骗你?这还不是祖母叫我给你传的话,你如今不是容易嗜睡吗?来之前祖母就让我告诉你,事情还有转机,她已经说动了二十多位大臣今日上朝请奏天子,不可轻信鬼神之说,这些臣子中向祖母保证,定然不会让那些疑神弄鬼之辈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文死谏,言出即行,这事大半能摆平下来!”

东月鸯看向弟弟,“仕旻,真的吗?”他也在,真是萧蒹葭说的那样,他肯定都听见了。

出乎意料,就连东仕旻也点头,“姐姐,蒹葭姐姐说的都是真的,萧祖母的确是这样交代的。”

萧蒹葭故作生气地瞪过来,“好啊,你还怀疑我?如今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诳你做什么?”

为了避免跟萧蒹葭发生不必不要的争执,东月鸯主动息事宁人,“好了,我知道了,只是担心罢了。”

萧蒹葭哼哼唧唧,“怕什么,有祖母在,萧家那么大,真有人敢动手不成?”

东月鸯藏着心事,没有理会萧蒹葭的自鸣得意,碗里的小粥很暖,白面做的肉饼飘香,但是东月鸯还是会想,万一曌天子一意孤行,真把她抓了去该怎么办?她到时该如何脱身?

也许,这回只是想找借口,削萧家的势,同时又为当初的姝嘉公主一事出一口恶气吧,要是由她出个面,向曌天子跟姝嘉公主低头道歉,就能解决眼下的麻烦就好了。

可是东月鸯也同萧老夫人想的一样,也许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

到了夜里,东月鸯还在睡梦中就被萧老夫人叫了起来,“月鸯,月鸯?快醒醒。”

被摇醒的东月鸯眼神迷茫地看着眼前,才发现她的床榻边围了好几个身影,萧老夫人凝重的神色首当其冲,东月鸯被吓得赫然清醒,“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