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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08)

曌天子回来后,当场就将大将军叫过去询问, 剩下的人被徐皇后勒令不许外传,然后便各自散开回到营帐里。

离开时都纷纷朝大将军的妇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摊上这样的事得该好一段时间吃不下去饭才对, 萧蒹葭紧跟在东月鸯身旁, 时不时担心地观察她的表情和反应, 许是被她的镇静给镇住,萧蒹葭暂时不敢跟她搭话, 只一个人在帐子里急得踱来踱去。

东月鸯开始在收拾行李,她带的物品不多,而且刚来不久, 一些箱子还没打开, 也用不着她动手整理, 萧蒹葭几次欲言又止,让她别弄了,但是一靠近看见东月鸯的神色就哑火,担心再火上浇油,这可不是她能应付得了的。

期间找到自己带来的几副药包, 东月鸯盯着它神情不明,眼神复杂, 好一会像是觉得没什么用了又想丢掉,拿起后手顿住,既然是养身子的也不能轻易浪费, 为了她自己身体着想还是有好好吃的必要。

纠结之际,东月鸯还是选择把药包放了回去。

而她今天的份, 不久前一上山就交给婢女让人看着时辰去熬了,这会大将军的营帐门口已然飘起了药香,传到营地里被其他人闻到,尤其是此前刚与徐皇后一起撞见那尴尬的一幕的臣妇们,打探之下得知,是大将军的夫人用来调养身子熬的药,顿时衍生出让人自以为发现了真相的流言蜚语来。

就说之前为什么要和离,怕不是就是因为这位夫人不能生吧?也是看在多年情分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才没休了她,弄了一纸和离书?不能生是缺陷,但感情还在,所以和离后大将军又把人追了回来,不死心还想再试试,这才让这位夫人喝药调养身子?

这样一来,那可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至于大将军又为何与姝嘉公主偷偷私会,做妇人的久了,还不了解男人吗,就是见异思迁的货色,说难听点就是下流,欲望上头谁来都行。

再者人正值青壮年,阳气旺盛,还能说是血气方刚,身份地位都在何必拘泥一位妇人,多几个相好才是正常的。

姝嘉公主又未婚配,英雄配美人不是更合适吗?

“你别走来走去了。”叫住萧蒹葭,东月鸯说:“回你帐子歇息去吧,我想静一会。”

萧蒹葭哪敢走,她又不是不醒事,这个当头弱弱地问:“你,你还在生我哥气吗?”东月鸯神情不变也不回话,只默默地看着她。

萧蒹葭着急地说:“等我哥回来,你问问他,兴许也不是那样……”

那当然了,男人做了亏心事总有千万种狡辩的话术,先将家里的安抚好了,再想尽办法继续跟外边的藕断丝连。

东月鸯根本没报任何兴趣等萧鹤棠回来解释,她更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出去吧。”

萧蒹葭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到门口刚掀开帘子,正好碰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进来,萧鹤棠撩高了门帐让萧蒹葭出来,视线和东月鸯轻碰在一起,乌黑清冷的眼珠紧盯着她,嘴唇微启,催促萧蒹葭,“快走,记得参加晚宴。”

曌天子一开始兴致很高没打算那么快下山,夜里燃烧篝火,似有与臣子要谈心的意思,一醉方休,如今外面都架起火堆,打来的猎物也被剥皮放血摆到了架子上炙烤。

营地里颇为安静沉默,萧蒹葭不甘不愿地走开,萧鹤棠身影下一瞬间没入帐中,被帘子遮盖,这下更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东月鸯在萧鹤棠进来后就挪开了目光,表现很冷漠,招呼也不打,回身继续收拾她的东西,萧鹤棠眼神扫过帐内环境,瞄到桌上送来却还没喝的汤药,追随东月鸯到处整理的身形,看着她将东西衣物一点一点往里搬,登时跨步过来,在箱子边将她一把手握住。“放开!”

东月鸯冷声呵斥,音量不低,不亚于动了真火,萧鹤棠紧抓着感受她手腕上微凉的温度,眉头紧锁,不像平日里那样嬉皮笑脸,“听我说。”

东月鸯:“不想听,不用说,放手,你给我放手!”

“鸯鸯……”

“不许叫我!你滚你滚,手松开,松开啊!”

为什么萧鹤棠骨头那么硬,东月鸯拼命去掰他的手指,跟铁一样,掰不动一气之下便在他指背上抠挠,直到抓出几道血痕,他除了嘶了一声,其余默默隐忍,“不放,在没听我说完之前为什么要放?”

“你这样死缠烂打有什么意思?”用手不行就用脚,东月鸯抬脚踹上来,萧鹤棠挨了一脚,以防她乱来,等东月鸯再踢过来时扣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拉,将她的腿也用力锁住,微微动怒,“东月鸯!”

他喊她名字,浮红的俊脸因为她的挣扎出现一丝扭曲和狼狈,嘴里依旧冷静地解释,“你清醒些,你不是都看见了,姝嘉公主晕了过去,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

东月鸯感到好笑:“以前没有不代表之后没有,对,她晕过去,恰巧让你给抱住,别装了萧鹤棠,现在谁人不知你们背着大家偷偷私会,郎有情妾有意,不过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跟我解释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准备下聘礼,准备什么时候向天子求娶她?”

今天若是一般的女子,萧鹤棠说什么都能撇清干系,但那是公主,曌天子的妹妹,哪怕不是一个娘生的,是个宫婢被前天子宠幸一夜,随便封了个嫔妃才生下的她,如今曌氏血脉就剩她跟曌天子最亲,不得到一个合适的说法,短时间内萧鹤棠都不可能轻松摆脱外界的传言,在大众看来他就是跟姝嘉公主有染。

他的脸色冷得令人遍体生寒,听了东月鸯的话后眼神瞬间变得深沉可怖,箍紧了怀中人的腰,语调低缓,“你疯了么?我与她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娶她?”

东月鸯:“你们……”

“就因为我在人前和她抱了,我就要对她负责?”萧鹤棠面容上保持着一种深幽淡漠的冷静,“我是大将军,她是公主,娶她就是尚主,我手握兵权为何要去屈居人下?”

同样以姝嘉公主的身份不可能伏低做小给别人做后宅妇人。

两边身份对比,萧鹤棠的自然更高一些,他手上权利就不是对方能比,一山不容二虎,做了大将军又怎会让一位公主骑在头上。

哪怕姝嘉公主同意,萧鹤棠也不愿意,这是不可调和的阶级关系。

他答应了就是向对方低头,她背后还有曌天子,半壁江山的主人,萧鹤棠愿为人臣但无意愿毫无怨言地给人做犬马,时日一长必然会爆发出矛盾,是以姝嘉公主根本不在萧鹤棠的考虑之内。

“我说我今日第一次与她单独相见你信不信?”他的冷漠带动东月鸯也渐渐安静下来,萧鹤棠的手抚摸着她的背,轻缓而有力,“你跟蒹葭来时,她说有事与我说,你没看到巫常鸣等人也在,为了避嫌我特意叫人守在那儿?”

“那她怎么会晕过去……”东月鸯迟疑,虽然对萧鹤棠的说法还是有几分不信任,但她依旧感到好奇,姝嘉公主找萧鹤棠是想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