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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偏执魔尊后(7)

不过医毒不分家,她是个用毒名家,对诊脉治伤,自然也懂那么一点。

傅显僵硬的、慢慢放开了曲红绡的手:“不妨事。”

她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你欠我一条命么?”

傅显冷声道:“我不会忘。”

曲红绡笑了:“既然如此,你可千万莫要死在这里。”

傅显讥诮地笑了笑,嘶哑地道:“只这点伤,我死不了。”

这人简直就和块臭石头似得,又冷又硬,曲红绡懒得理他,伸手去搭他的脉,傅显显然很不习惯于他人的碰触,背肌无声收紧,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两根葱管般的手指正松松搭在上面。

曲红绡盘腿坐下,闭着眼睛,细细为他探查经络,她的手指上没有茧,指腹柔软,带来一种极其陌生的触感,令他觉得私有界限被强硬打破……傅显的五指忽然收紧,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剑。

他的剑没有名字,窄而薄、轻轻颤动,但这剑极其锋利冰冷,剑柄上有粗粝的触感,并不令人舒适。这是傅显最熟悉的触感,唯有紧握剑柄时,他才感到安宁。

曲红绡道:“经络没断,没什么大碍,只是灵府被封……说起来,那‘缬魄罗香’究竟是哪一家的东西,有无解药?”

傅显张了张嘴:“五毒宗。”

沅水畔仙门以五毒宗为首,这次十八家仙门联合起来围剿傅显,也是五毒宗牵的头。缬魄罗香这种拿捏修士命脉的奇毒,能、且只能被这沅水畔实力最强大的宗门所拥有。

曲红绡道:“看来要解毒,还要走一遭五毒宗。”

傅显淡淡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曲红绡莫名其妙地睇了他一眼,再一次搬出万能的理由:“你还没还我的命来,就想莫名其妙地去死?你这欠账人愿意,我这收账人才不做这赔本买卖呢!”

傅显闭上了嘴。

这风流妩媚的美人替他诊完了脉,就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捋着自己的头发,自顾自地爬上榻,钻进被子去睡觉了。

傅显仍靠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只是目光缓缓地凝注在了曲红绡的身上。

她忽然又“噌”的一声坐起来了,杏目圆睁,瞪着傅显。

傅显:“?”

曲红绡道:“你过来。”

傅显佁然不动。

曲红绡板着脸道:“我已经想到要你做什么了,你听不听?”

傅显什么也没说。

他不知道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姑娘又在打什么主意,却无甚表示、也无甚排斥,挣扎着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跟前,垂眸瞧着她。

支使的一个野性难驯的男人如此听话,曲红绡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半跪在榻上,忽然直起腰来,朝他温柔一笑,她手上一抖,取出了一件黑衣来。

她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把这衣裳披在了傅显身上。

这衣裳乃是鲛绡所制,遇水不濡,沅水畔本就潮湿多雨,傅显身上的伤口还是尽量保持干燥得好。这衣裳是谢问舟的,曲红绡临走之前,雁过拔毛,把能搜刮走的东西全带走了,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曲红绡低低地道:“你身上伤口多,地上潮得很,千万注意。”

傅显一怔,迟疑道:“你……”

曲红绡却不愿和他多废话了,她忽然伸出一只欺霜赛雪的手来,不轻不重地在他肩头推了一把,然后“唰啦”一声拉上了粗布帐子,闷笑道:“好啦!我要睡啦,你不准再看我啦!”

傅显:“…………”

她说完这话之后,就再不管傅显了,倒在榻上三秒入睡。倒是傅显,重新坐回屋角之后,双手抱剑,盯着合起的床帐子,久久未睡。

按理来说,金丹境界的修士已不太需要睡眠,只需运转金丹,使得天地灵气在体内运行大周天数周,浑身疲惫即可烟消云散。

但或许是因为曲红绡的肉身和灵魂其实是错位的,她觉得颇为困倦,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一直到第二天清早,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她这才悠悠转醒。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揉了一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心满意足地起身。

谁知拉开床帐子往屋角一看,傅显居然并不在原地。

不仅如此,还有那件鲛绡黑衣,被他随随便便地搭在了竹椅之上,门开了一半,一阵带着潮气的风吹了进来,令那衣裳飘飘扬扬,空空荡荡。

曲红绡伸了一半的懒腰忽然僵住。

等等……这家伙是走了么?

曲红绡恶狠狠地瞪着那件衣裳。

她与傅显才认识了半天,当然不至于喜欢他喜欢得要死,只是傅显现在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会走动的解药,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简直恨不得把人家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把控起来,可才一晚,他居然……

曲红绡从榻上跳了下来,沉着一张俏脸,四处走动。

然后她就闻到了一阵烤鸡的香气。

曲红绡一怔,推门走出了屋外。

雨已经停了,屋外一片欲滴的清脆,阳光照射下来,使得青草与竹叶上的露珠被照出一片碎金,屋内仍有潮气,此刻到屋子外头来,倒是更舒服些。

傅显坐在个草垛上,正在烧叫花鸡。

他已重新把自己的黑衣裹好了,只是黑衣之上仍有不少裂口与血痕,黑皮剑鞘挂在腰间,头发高高束起,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角,听见屋内声响,他不着痕迹地扫了曲红绡一眼。

曲红绡奇道:“你居然还会做饭……?”

瞧他这样子,也不像啊。

傅显连眉毛都没抬,语气淡淡:“惯常风餐露宿,生肉吃了会死。”

他少时生活在魔界大光明境的一片荒原之中,父早死、母疯癫,根本没人管他,筑基之前,埋锅造饭是最基本的生存能力。

曲红绡“唔”了一声,坐在了他旁边,撑着脑袋瞧着傅显把烤好的鸡弄出来。

这村子里的村民是忽然消失的,因此也留下了不少东西,几只土鸡一大清早就在村子里探着头散步,傅显瞧见之后,非常无情地抓了一只,放血拔毛挖内脏一气呵成。

他瞥了一眼曲红绡,看到这人充满暗示性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不放,面无表情地拆了个鸡腿扔给她。

这美人就冲着他甜甜蜜蜜地笑了。

她忽然发现,这男人虽然看上去冷心冷情、残忍酷烈,但实际上不仅沉稳、而且心细……甚至还有点贤惠。

比谢问舟那条狗好多了!

第6章

曲红绡生的美貌,一头乌发如海藻般浓密,又如云朵儿一般柔软,她没有梳复杂的发鬓,只随手打了条五股辫。

这辫子织得蓬松,好似狐狸的尾巴,随着她的动作晃过来、晃过去,还自傅显的手背上轻轻地扫过,只叫他的手背都泛起了一阵细微的瘙痒,眼睛不自觉地朝她瞧去。

这一眼瞧去,就看到了她甜蜜到令人心神荡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