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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偏执魔尊后(58)

他一直都在找曲红绡。

他绝不接受五年前那样的结果,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一个人躺在冰冷而坚硬的地方,闭着眼感受他自己奔涌的血液,痉挛的肌肉,他无法控制……无法控制……

他无法控制自己思念她。

他恨得要死,眼中满是血丝,瞪着屋顶去想,他若抓到了她,他一定会、他一定会……!

他颓恨地咬牙切齿,因为他忽然发现,那些报复也好、仇恨也罢,其实都抵不上……

他最想做的,居然是质问。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好么?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就要这样抛下我?

他盯着她,又无时无刻不想要撇开目光,不、不、不……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去看,不值得去喜欢,不值得念念不忘……

他该报复、他该报复!杀了她……什么都不要问,胆敢背叛的人本就不该活着,他杀得人足够多了,他的心肠本就如同铁石……

然后,醺然入睡的她带着无限的思念和渴望呢喃着:“阿显……”

傅显的表情忽然在一瞬间变得狰狞!

极致的痛苦忽然在此刻袭击了傅显,他浑身都痛苦地紧绷起来,像是被一只巨手恶狠狠地绞住,他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牙齿,血是苦的……又苦、又咸……他的心也在出血,那种血似乎已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浸透,又自他的皮肉渗出,令他浑身鲜血淋漓,不断颤抖……

忍耐!忍耐!

他已忍耐了太久!为什么要忍耐?为什么还要再忍耐?!

傅显漆黑的双眸疯狂而迷惘,他恶狠狠地盯着曲红绡,像是恨不得在她身上划出十七八道血口子,仇恨像是尖锐的刀,不仅要杀死她,也在杀死他——

他忽然用力地摁住了她的肩膀,死死地摁住,他的手恶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咽喉,好似恨不得就在此刻扼死她——

曲红绡猛地惊醒,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武器,然而下一秒,傅显的另一只手就已将她的手死死地禁锢住,她昂高了头,像一只引颈就戮的无辜羔羊,随即,她就对上了傅显疯狂而散乱的眼神。

傅显能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在一瞬间僵住,一动不动。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眼之中带着择人而噬的凶狠,像是冰锥,要将她钉死在原地。

曲红绡怔怔地看着他,眼眶一点一点地变红。

傅显的手指开始痉挛。

他想:他应该……要让她吃点苦头的,他应该慢慢地收紧手指,让她被窒息的死亡所折磨,他该多折磨她一会儿,让她在生与死的边界被玩|弄,他想让她生她就生,他想让她死她就得死。

但他的手连一丝一毫都没收紧。

她的眼眶通红,檀口微张,痴痴地看着他,这目光好似烈酒、好似被硝石蒸出热气的泉。

在这一刻,她好似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咽喉被他所扼住,她好似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疼痛,在这一个瞬间,她的眼睛满心满眼都是他,全然想不起任何事。

傅显的面容痛苦地扭曲着。

他好似不是掌握刑罚的那个人,而是被折磨、被处刑的那个人……她的眼神为何如此像一条钢鞭,将他鞭笞得痉挛发抖?

曲红绡的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落了下来,这眼泪落在了傅显的手背上,好似岩浆,让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烫死。

她沙哑地道:“阿……阿显?”

傅显嘶声道:“住嘴!”

曲红绡一惊,身子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双美丽的眼睛之中流露出了令傅显心痛的惊慌与无措。

她果真不再说话,她的嘴唇经不住地发着抖,慢慢地、慢慢地别开了头,于是傅显就看到泪水没入了她的鬓发之间,她长而浓密的眼睫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翅膀,沉重得再也飞不起来了。

他们的距离是多么的近。

淅淅沥沥的细雨在窗外,好似永远都下不净,在永恒的潮湿与凄寒之中,唯有傅显的发丝是湿润的、呼吸却是炙热的。

曲红绡的咽喉就在他的掌握之中,她的呼吸在打颤,脖颈处的皮肤能感受到他指腹与虎口的茧……粗粝、富有力量与野性。

他在雨中一定站了很久,以至于浑身都是潮气,这潮气被他的体温蒸热,带着他身上炙热的血气,紧紧地、不容置疑地裹挟了她。

她有多久没有拥抱过阿显了?

五年……哦,五年。

这时间太久,一日接着一日,像是一把刮刀,慢慢地、一寸寸地将他的细节刮平,他的脊背弓起时骨鞭一样的脊骨、他高昂着头时的喉结、他漆黑的发丝与苍白的皮肤、他的气息、还有他的气息……

假如再过许多年都没有相见,那些关于他的回忆一定会被刮平,一个人带给另一个人的感觉,那种微妙而复杂的满足感、那种施虐与控制的焦急,她会忘记、一定会慢慢地忘记。

但人的身体又是多么的恋旧啊!在这微寒的细雨之外,只是让他靠近、只是让他离她这样得近,她的身子就已完全回想起了旧日的往事,那些甜蜜的、胡乱的、令人发抖的快乐往事——

不安宁的蛊毒又开始折磨她,她的眼泪不停地留下,娇美而丰饶的身体就在他的禁锢之下颤抖,她面色酡红,似乎是因为窒息,却又不可能是因为窒息——因为傅显根本就没打算一把掐死她!他在恐吓、但也只是在恐吓而已。

他的手在发抖——

他瞪着曲红绡,像是一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野兽,正在围着自己爱极又恨极的猎物疯狂地打转,他的双眼充满血丝,他的语气嘶哑而怨毒:“你毒发了?你之前就是为了这个骗我的,是不是?”

他的声音简直就好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曲红绡抖得更厉害了,她闭上眼睛,眼睫还一直在颤抖,她紧紧地咬着牙齿,明明表情那样的悲苦,却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她不肯看傅显、也不肯和傅显说话。

傅显的嘴里满是鲜血的咸和苦,他瞪着曲红绡,仇恨而愤怒地瞪着曲红绡——

明明是她的错——明明是她的错,她为何要做出这样一副姿态来?她凭什么、凭什么露出这样一副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笑了。

——他笑起来简直比不笑还要可怕得多。

他咬牙切齿地笑着,声音嘶哑得像一条毒蛇:“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曲红绡没有抵抗,她本来也没法子打赢傅显,除非下毒杀了他。

傅显显然已无数次地想过抓住她该怎么办了——他的身上带着捆仙绳,他一言不发地用捆仙绳把她死死地束缚住,另一端攥在自己手里,让她变成他的阶下囚。

他挟持着她,来到了大光明境,这里有全天下最可怕、最幽深的牢狱,他酷烈地带着她一层层地往下走,直到最深的一层。

最深的一层,没有阳光,逼仄、潮湿、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