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荣锦路(157)+番外

“山东暴雨虽然大,但并没有到国师府能呈报的灾情的程度,若是山东河道治理的好,这场暴雨并不会给山东带来任何灾害。”天和帝听到外甥女的疑惑,解释完后,将手中的奏疏递了出去出去道:“你也看看吧,看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皎翻看着手中的奏疏,便明白了天和帝对杨叔达如此愤怒的原因,只因最后呈上奏疏的人并不是身为山东最高官员的杨叔达,而是由山东左参政张敬宗为首,联名山东受灾最为严重的两州五县联名上呈,并且联名弹劾山东布政使杨叔达等一系官员,中饱私囊,贪污河道银两,使河道淤积,河堤常年不修,并隐瞒灾情不报,且不允许山东任何官员上报朝廷,致使山东灾民死伤无数。

这样的奏疏也怨不得天和帝惊怒,便是她看后心中也怒火翻滚。

“若元嘉没记错的话,杨叔达今年在山东的任期便满了,该调任回京了吧。”沈皎问道。

“不错,所以他这是想要政绩想疯了,竟然指使山东衙役拦下之前张敬宗送上的两份三百里加急奏疏,他以为他在山东能只手遮天了不成?”说到这,天和帝眼中泛着怒火。

紧接着,天和帝嗤笑一声:“若是换个省,说不准真的会让他此计得逞。但是,山东士族林立,能瞒住这么多时间,也算他有本事了。”

山东是大齐真正的士族居所,虽然这些士族大多已经开始落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家族盘根错节,能从前陈存留至今,哪个家族没有自己传递消息的渠道。

更何况,当朝最大的两大世家,颜家的本家就在山东,宰辅颜思更是现任颜家族长,而卫家的卫赜也在山东任职,有这样的两大家族的人在此,一个布政使妄想一手遮天,隐瞒灾情不报,也不知道杨叔达是在山东受人追捧习惯了,变得天真,还是这中间有什么人为他撑腰,让他感如此胆大妄为。

不过,就像天和帝所说,杨叔达能在山东那样的地方,隐瞒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是有本事的了。

“御史王渊王大人,这些年来一直弹劾杨叔达,皇舅舅也先后派遣工部和都察院中人前去查访,并没有查出什么。”正是因为每次都是查询无果,所派出的人回京皆说山东河堤正常,所以,朝中渐渐没有人再关注王渊的奏疏,都认为其是与杨叔达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私人过节,认为其是公报私仇,其名声也受到不小的损害,虽然王渊这些年来依旧上书,但因为没人理会,上奏的次数也就少了。

“工部?都察院?”天和帝听完后,皱了皱眉,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眼中愈发阴沉,“朕还没有找他们算账呢?”

“胡喜,着人现在传工部尚书梁知和都察院使安乐侯。”天和帝对着一旁的胡喜吩咐道,“再将所有的阁臣全都传来。”

一年前,左都御史安乐侯,升任至都察院使,同时成为阁臣。当时,清查山东时,便是由还是左都御史的安乐侯亲自领头督办的,而右都御史章延寿并无参与此事。

此时正是值守的时候,所以传人也十分的快,不久,便听到人前来回禀:“启禀陛下,工部尚书和都察院使,以及众位阁臣大人都奉召前来,此时正在殿外等候。”

听到内监的回禀,沈皎连忙起身问道:“皇舅舅,元嘉可要回避?”

这一年,天和帝在和朝臣商讨一些小问题时,已经让她侍奉在身旁磨墨什么的,因她从不差话,妄议朝政,又有熙和军之事在前,众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她的存在。

“不必。”天和帝思索了一下,答道:“就站在朕的身边,听听他们是怎么说得,山东之事朕会令择人前去安抚灾情,与你……,也是个机会。”最后的几个字,天和帝说得很轻,仿佛没有拿定主意一般,有些犹豫之意,随后,冲沈皎招手,让她站在御案身旁,然后对着内监道:“宣进来吧。”

“是。”

只见从外面走进来一群身着二品官员以上朝服的官员,按照品级进来后,看到天和帝身边的沈皎很多人都是脚步微顿,走上前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众人谢恩后,又对着一旁的沈皎欠身道:“见过元嘉郡主。”

“诸位大人好。”沈皎微微屈膝,还了半礼。

礼毕后,天和帝直接开门见山,将手中的奏疏递给最前方的首辅卫逊道:“这是山东五百里加急快报,你等传阅一下。山东暴雨,致使河口决堤,殃及山东各州县,百姓死伤无数,山东布政使杨叔达因贪污多年的修河款项,隐瞒不报灾情,还拦截山西左参政张敬宗呈上的加急奏疏,其罪当诛。”

说完后,天和帝将目光放在了梁知和安乐侯身上,目光冷然:“朕记得这些年对山东布政使杨叔达的查访是安乐侯主持的吧,而每年工部派人前往各地巡查河道的官员,年年回禀的都是山东河道并无问题,难道是朕记错了吗?”

工部尚书梁知和安乐侯听到天和帝的话,立时颤抖地跪下,特别是梁知,脸上已经变得苍白。

“山东这点雨,只要河道正常,就不会有出现决堤。山东河道失修,不是一个月,不是一年,这么多年了,河道都失修成这样了,你工部一次都没有查出?朕养你们还有什么用?”天和帝语气中的寒气和怒意充斥在整个殿中。

因着天和帝的怒火,众人皆噤若寒蝉,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答话,生怕触怒天和帝,让帝王的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但被天和帝点名的工部尚书梁知,虽然心中发颤,但也只能强撑着告罪:“此事是工部失察之过,是臣失察之过,臣知错,请陛下恕罪。”

这个时候,事情已经出来,再多的辩解已是无用,认罪,让天和帝平息怒火才是最为紧要的,至于任什么罪,这就不好说了。

失察之罪,天和帝听后,眼中的怒意并没有减少,山东连续多年的河道失修,仅仅是失察就能一笔带过的吗?

失察能失察这么多年吗?这其中的缘由不用想也能猜得差不多。

说完,天和帝也不再理会梁知的告罪,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安乐侯,道:“都察院和工部一样,这些年都做什么去了,每次都回禀的是山东布政使奉公廉洁,如今呢,只怕朕拨给山东修理河道的银子全都进了他的袋子里了?”

“又或者,是你们联合起来欺瞒与朕?嗯?”天和帝不待安乐侯辩解认罪,便如此说道。

“陛下息怒,臣等万不敢有此想法啊。山东之事,真的只是我等失察,并无任何欺君的行为啊,臣惶恐。”安乐侯在天和帝说完后,身子一颤,连忙辩解道。

随后,梁知也紧随其后地叫冤道:“陛下,这些年水部呈上的巡查结果,都是说山东河道一切正常啊,臣是失察,但臣无论如何都不敢欺瞒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