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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再无佳人(出书版)(16)+番外

他甚至想过让她持股权,京创的创业基金基本属于天使投资,他是从家里拿的钱,那段时间的后期黄西棠跟他妈彻底闹翻,他们俩也天天吵架,家里锅碗瓢盆都摔了,黄西棠脾气也硬,自尊心特别强,有一次吵架提起来这事,她只冲着他吼了一句:“谁要你的臭钱,别看不起人。”

赵平津痛得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唯一记得的是后来她的确没要他的钱,就那样迅疾地从北京城里消失了。

黄西棠撑了伞回来,衣服上还沾着湿气,她倒水给他吃了药。赵平津老实了,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药效起了作用,那一阵痛缓了过去,他睡眠浅,睁开眼时,身边还是空的。

卫生间亮着灯光。

他推开了门。

西棠坐在一个塑料小凳子上,像一个受惊的兔子般突然回过头,一个光脑袋,眼睛里亮汪汪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手里捏着一个沾着碘酒的棉签,膝盖上贴着一排创可贴,是一排粉红色的hello kitty。

赵平津心底一疼,她还是这样,心急,跑得快,大概摔了,他问:“消毒了吗?”

西棠点点头。

赵平津扶着门框说:“回来睡,天快亮了。”

第二天的工作是在景区内的一处客栈拍戏,西棠戏份不多,比较轻松,中午时候,还能按时在剧组吃盒饭。

棚里实在太闷热了,才六月份就已经开始天天三十度以上的气温,因为要收音,所以不能开空调,因此古装戏一般选在冷一点的天气拍,争取在炎热的夏天到来之前能结束。因为夏天太热,演员穿着层层戏服,戴着复杂的头套,在镜头前一遍一遍地走位,演得挥汗如雨,也实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西棠捧了盒饭出去,在外面树荫旁的抄手游廊下乘凉。

她刚刚坐下,就看到赵平津走了进来。

他百分百是刚刚睡醒,头发都没打理,有点凌乱的黑发上架着一副太阳眼镜,双手插在口袋里,游手好闲,跟个无聊的游客一模一样。

今早她起来的时候,赵平津还在屋里睡。

赵平津坐在她身边:“饿死了,有没有饭?”

西棠回去多要了一份盒饭,递给赵平津。

西棠没有用盒饭的一次性竹筷子,用一柄木质勺子,喝了黄豆汤,吃完了蔬菜,将肉片放到一边的一个清水杯子里洗了一遍,吃了两片。

赵平津只吃白米饭,配青椒肉丝。

西棠看了一眼:“那个辣,你少吃点。”

赵平津抬眼望望她,又望了一眼她手里的勺子:“吃点饭,你够瘦了。”

第一次见她穿戏服,洁白的底衫外面套一件灰色袍子,白天的妆很清淡,活脱脱一个俏丽的思凡小尼姑,模样十分可爱。

有经过的游客对着她拍照。

她捧着饭盒也不理会,只偶尔抬头轻轻地对拿着相机的路人笑笑。

一盒饭没吃到三分之一就放下,西棠小心地洗干净她那柄木勺子,放进包里的餐具盒。

经过昨晚一夜的暴雨,今天白天的太阳更加猛烈,西棠在树底下等戏背词,赵平津在一边热得不行。

赵平津拿着她的折扇扇了半天,忍不住脾气要发作:“就没有一个休息室化妆间之类给你们待一下?”

西棠从折凳上抬起头来,摇了摇头说:“主演和导演才有,你去酒店开个房间吧。”

赵平津说:“我今天早上已经叫人来装空调,钥匙留给房东了。”

西棠还来不及回他的话,这时棚里有人催场,轮到她了。

赵平津跟着进去,摄影棚里面更热,灯光照得人好像烤在一个炙热的火炉下,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搭着毛巾,西棠穿着厚厚的戏服,跟一个长得油头粉面的小男生对戏,对方台词有几句没背好,NG了几遍,两个人的汗都是一滴滴地往下落,然后又立刻擦掉补妆。

终于导演喊cut。

赵平津直接走进去,将矿泉水递给西棠:“到底拍完没?”

男人的容貌实在太出众,纵使戴着太阳眼镜,但那目空一切的气势,就完全让人无法忽视。

连一旁围着男主演打扇补妆的几位女助理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赵平津丝毫不管周围的目光,也不搭理人,西棠也不介绍,两个人坐到一边的休息区低声聊了几句。

赵平津坐了一会儿,西棠看着他黑色的鬓角有微微的濡湿,只穿着一件衬衣的后背也开始湿了:“你回去好不好?你要中暑了我麻烦就大了。”

赵平津没好气地答:“你一天拍十多个小时,你怎么不中暑?”

西棠拿他没辙,幸好这时沈敏的电话进来,李明找他开会,他自己出去了。

那天夜里西棠也是凌晨两点多才下戏,散工后剧组同事约着去吃消夜,西棠跟着同事走出来,看到赵平津等在外头。

青石板路倒映着昏黄的街灯,他穿着一件灰色短袖polo衫,双手插在休闲西裤口袋中,神色闲散,身形却如一道沉默的刀锋影子。

这一次在戏里跟她搭戏的师父红姐用她的台湾腔调侃了两句:“哎哟,你们别喊西爷啦,男朋友在等啦。”

有公司合作的媒体记者在外面等主演出来,见到她,大家都是熟人了,娱记眼睛毒:“西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帅的男友?哎哟,瞧你这脑袋,真爱啊。”

西棠一路好脾气地笑,却一句话也不答。

两个人并肩往镇上走去,一路上西棠都在打电话。

她没有助理,拍戏时候没法接电话,一般有未接来电,都是找活儿的。西棠一一回过去,赵平津在一旁听了半天,起初都是在敲时间敲片子,听起来基本都是一场过的那种戏,有一处是戏份比较重的一个角色,谈钱的时候,西棠有点犹豫。

这个群头找她演过两回,有一次甚至是临时救场的戏,台词都有两页,合作方的导演都很满意,她不是不知道剧组给的价格大概在多少,这人回扣吃得太大了。

赵平津听了两句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拿过电话:“一万。”

对方是个粗鸭嗓的男人:“什么一万?”

“黄西棠那戏。”

“你是谁?”

赵平津皱着眉头不悦地道:“我是她经纪人。”

对方在那端扑哧一笑:“你这经纪人也是刚出道的吧,别漫天要价了,老子还不是看她到处找戏接,我可怜她,你告诉她,有五千赶紧来,不然大把人排队等着。”

赵平津冷冷地说:“一万,废话少说。”

对方忽然咆哮起来:“一万?你不是在做梦吧?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明星了!什么经纪人,她哪有什么经纪人,哪里来的野男人吧,一辈子红不了的娘们儿,还讨价还价的,我告诉你,就五千,我这找十个排着队任老子挑,一万,没门!”

赵平津脸色一点也没变。

他掐断了通话,紧紧捏住她的手机,盯着她的脸慢慢地问了一句:“那些男人都这样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