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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69)

文禾气得喉咙发僵。

章茹曾经问她是不是在和周鸣初谈恋爱,这个问题把她吓到过,因为那时候心里已经再清楚不过,她只配做他炮友。

虽然在那之前她从没想过会是那样,他的态度再挑剔,她也从没想过自己只配给他当炮友。

但周鸣初对她就是赤.裸.|裸的情欲,她轻易跟他上床,所以他对她更有一种看不起但势在必得的傲慢,可她想他绝对估错了她,跟他一夜情已经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而他还要故技重施,以为几句话就能炸出她的无限幻想,能让她在脑子里陶醉地写起小作文,再跟他一夜又一夜。

但凡糊涂一点,又要落入他三言两语的盘算里。

文禾越想越气,没憋住骂了一句:“工作上看不出来,但你真的挺无耻的。”骂完,飞快地挂断电话。

周鸣初看了眼手机屏幕,等红灯跳绿,继续开自己的车。

进餐厅时,许明灿也前脚刚到,在电梯间边揉手腕边等他:“这么晚,等你起菜。”

周鸣初说:“麦坤不是还没出发?”

许明灿笑他:“人家要安顿老婆,你有谁要安顿的?到这么晚。”

两人搭电梯上楼,进包间,跟几位长辈打招呼。

长辈们正在喝茶,周父问许明灿:“阿灿女朋友呢,不是说打算结婚了么?”

跟他喝茶的是许明灿父亲,顶着一对佛耳骂儿子:“这小子挑,跟人分了。”

许明灿在他老子面前就是儿子,摸摸后脑勺说:“那怎么办,实在处不来,我不能闭着眼睛结婚吧,害人害已的。”

他跟那姑娘刚开始还好,可时间一长,问题就慢慢浮了出来。

姑娘性格是挺活泼开朗的,但出去正常吃个饭,如果有朋友开玩笑问年纪,她会说自己40离异带俩娃,而且是以很不客气的神态回应。或许她自以为搞怪,实际网上那一套玩梗的拿到正常社交场合,只会让人觉得尴尬,不礼貌。

她脑子里似乎植入了一套观念,必须怼天怼地,看起来才光鲜亮丽。

也热情,比如在酒店时会在员工八卦的目光中亲他,但人家抬一下手机她会认为是偷拍,过去要求给她P图,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却足以令当事人难堪。

再比如她会加进酒店员工大群,在大家汇报工作的时候发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而且她有强迫症,吃饭嚼几口要计算,涂好口红后抿几下都有定数,多了少了要重来,不然她不舒服,他也别想好过。许明灿跟着她焦虑,但内心一直把这些定义为生活上的小习惯,直到她对酒店员工发火,因为对方送去的果盘不是她要求的双数,所以直接砸了盘子。

这些事可大可小,如果只是谈个恋爱还好说,但奔着结婚去,肯定要想清想楚。

周父听完笑笑:“结婚不是小事,确实要多想想。”凭一时激情,都要摔得鼻青脸肿。

不久入席,周父提到自己前两天去买了个高压氧舱,这玩意也属于医疗器械,问了问周鸣初,周鸣初说是有同行在做,至于效果,他目前的观点是:“可以当个保健设备用。”

许父说:“你吸再多的氧,赚的钱也带不走。”

周父说:“那你现在就把钱捐了。”

“你先捐,我跟你后面捐双倍。”许父从善如流。

周父一笑置之。

人朴素地变老,变狡猾,变得怕死,当然也变得更想亲近子女,只是父子感情已经淡得无从弥补,他也说不清是哪一年开始,这个儿子变得不爱说话,在他面前惜字如金。

他知道自己没有处理好父子关系,或者说一切的家庭关系对他来说都算失败,到这个年纪也无从弥补,按说一动不如一静,但每次见了,还是忍不住要说些什么。

比如:“我前两天去私董会的活动,碰到那个姓江的姑娘……我记得你们现在工作上有交集?”

他指的是江欣,周鸣初说:“公司客户。”

那交集应该不少了,周父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周鸣初说:“公司客户,没想法。”

“是因为公司客户才没想法,还是完全就没想法?”周父看着他,忽然又想起来:“有空多去陪陪你外公,老人家到这个年纪还大老远跑回来,无非是想看看你们,他还是惦记你们。”一顿,再提道:“如果有机会,叫你外公出来一起吃个饭。”

周鸣初当没听到。

周父脸一沉,但也无奈自己的威严在这个儿子身上无效,只能转头,跟许父碰了个杯。

一餐饭快吃完,麦坤父子才姗姗来迟,说路上碰见个车祸处理了一下,连连道歉。

救人的事么,其他人一顿夸,周鸣初也说:“救死扶伤,很伟大。”

他很少讲这些话,现在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许明灿觉得稀奇:“怎么了,最近跟医生结仇?”

周鸣初说:“讲两句真话,你不用这么敏感。”

许明灿更稀奇了,死命盯着他看,忽然问:“今年过年,还去不去安徽?”

周鸣初没理他,但跟麦坤爸爸打招呼聊两句,说他腱鞘炎。

麦坤爸爸顶着许明灿的手看了看,一使劲,直接把他那个囊肿给按爆了。

许明灿差点死在餐厅。

回去时分道扬镳,周鸣初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打过去能拨通,但没人接。

转天上班看见文禾,她穿了条黑色的裙子,一件下摆很长的衬衫,站在前台拿快递。

拿完快递看到他,她跟在其他人后面有一声含含糊糊的招呼,或许只是动了动嘴,压根没出声,等进了电梯自动站到另一边,眼睛看也不看他,像昨天没有打过电话骂他,也没有忽略他的来电。

文禾当然知道他给自己打过电话,但装不知情。

到底半夜打给她是什么意思,骚扰还是要骂回来,她不想知道,不想问,她打定主意要装聋作哑,不信他真有一副厚脸皮,会主动提。

但她显然低估了他。

周会过后,河北代理联系文禾,问有没有收到月饼,说有一盒是给周鸣初的,麻烦她务必要帮忙转送。

年节送点礼品是人之常情,跟厂家老总搞好关系当然也有必要,文禾没办法,只能提着其中一盒去敲开周鸣初的门:“周总,这是皮总送给您的月饼。”

周鸣初抬头,看了看她再看看礼品:“你河北那个代理?”

“是的。”有点重,文禾吃力地把东西放他桌上,指了指另外的盒子:“皮总说知道您经常出差,帮您选了个按摩仪,也说您哪天如果路过河北一定抽空找他,他肯定好好招待。”

送月饼,最不值钱的就是月饼,周鸣初的视线滑过按摩仪,看向旁边的音响。

没见过几次却能摸到他的喜好,人情世故方面,北方商户的确都有自己的一套。

周鸣初问:“他们今年数据怎么样?”

文禾说:“差不多完成定额了,说还有两个标在跟,问题应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