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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31)

听进楼下车子开动的声音,文禾脑袋闷在被子里,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伸出脑袋又闭了会眼,勾着床尾的睡裙重新穿上,内裤抓在手里,起床先到阳台看了看楼下,再走去洗手间。

人还有些回不过劲的酸和软,淋浴头的热水从肩膀洒到脚背,她低头看了看身上,没什么明显痕迹,但洗完澡去刷牙,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时,却有种冲动之后的陌生感。

整栋楼都很安静,除了留广过年的,估计她是回来的第一个。

洗完看到刘莹发的信息,说同学们没看见她都很失落,约着下回再见,让她一定不能再放鸽子。

文禾看着群里那几个名字,其实都没多大印象,或者说这些人在群里的样子跟她记忆里不太一样。她去冰箱找出昨晚的糖水,自己坐在客厅一口又一口地喝,太阳从墙上反射到穿衣镜,镜子里照着一个恍惚的她,和昨天纠缠中被甩到地上的围巾。

文禾过去捡,忽然想起来,这是杨宇送的。

后面一周都在等手恢复,元宵前章茹打来电话,文禾在出租房闷得无聊,约了一起打羽毛球。

也不是多喜欢这项运动,只是有不止一位客户喜欢,所以她特意找过陪练,有这么久没打,怕手生。

到羽球馆时意外碰到姜姜,之前销售二部的同事。

章茹问姜姜现在在哪工作,姜姜说起就气得不行:“我从E康离职以后回老家玩了一段时间,后来才找的工作,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人家公司打电话做背调,王东尼个崽种故意叫人说我坏话,搞得我offer丢了!”

章茹惊呆,马上跟她一起大骂王东尼。

文禾之前只知道王东尼嘴巴手脚不太干净,没想到他还会搞这种针对,不由再次庆幸自己没去二部。

姜姜也说一部好:“文禾你去一部是对的,起码周总不像王东尼,又贱又色。”

章茹在旁边贴双眼皮贴,忽然问:“周总好像整天不开心的,他是不是性冷淡?”

文禾脸一红,姜姜直接笑喷了:“不知道,可能吧?”她在E康也待了两年多,确实没听过周鸣初有什么花料:“反正周总不跟公司女的乱搞,但是跟代理商就不知道了……”她脸上出现促狭的笑,和章茹对视那一眼,居然都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文禾看出来了,她想问,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怪得很,为什么要问,什么立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不禁茫然。

见她发呆,姜姜过来搂住:“听说你跟胡芳不对付啊?”

文禾摇摇头:“也没有不对付,就是,可能眼缘对不上。”

姜姜了然:“胡芳是精明能干,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加油签单,以后业绩超过她,她屁都不敢放。”

这一点,文禾已经很清楚。

在销售,业绩就是底气,没有业绩,你永远是个面目模糊的,随时会被淘汰的边缘人。

只是她对自己手的恢复情况太乐观,因为真正上场打球的时候,才挥了几下,手就开始刺疼。

得知她扭到过手,章茹直接收拍子:“不打了,够钟hi-tea!”

两人离开球馆,章茹车上歌放来放去全跟北京有关,一时“我在这里欢笑,也在这里哭泣”,一时这位爷那位爷……

这歌里儿化音太多,她一开始乐颠颠跟着唱,后来大栅栏三个字念了又念,嘀咕一句什么破歌,转手切了粤语歌:“[1]油尖旺金毛玲,看尽世间事~”舌头才终于捋顺。

唱一半,忽然想起叮嘱文禾:“姜姜的事你听到了吧?销售的人太喜欢搞搞震了,你还是好好跟周鸣初相处,尽量别得罪他。”

文禾微微回神,投去一个疑问的视线。

章茹想起叶印阳,觉得他和周鸣初之间是有共性的,一个是看起来特别平和,一个是看起来特别厌世,某种程度上都能算是无欲无求的外表,但她已经亲身验证叶印阳不是吃斋的,至于周鸣初……

“知人口面不知心,别看他表面正经,谁知道是不是另一个王东尼?”章茹一本正经地说:“反正男人没有不好色的,除非不行。”

文禾神色微顿,半晌点点头:“好,我小心。”

广州到处都是柠檬茶店,那天把饮料拿到手,文禾拍照发了一条朋友圈,发完,又还是删掉了。

一直到假期结束,周鸣初也没半点消息。

E康复工算晚的,复工当天同事们都在相互拜晚年,也在到处逗利是。

广东这边也有已婚同事派利是的,一封里面五块十块凑个气氛。文禾毕竟是从前台过来的,习惯逢人就笑,也逗了一堆长长短短各式各样的红包,掂一掂,收获颇丰。

回到销售,张尔珍也递给她一封红包:“今年多开点单。”

“谢谢珍姐。”文禾接过来,又听张尔珍问:“你之前说的那个客户,怎么样了?”

文禾说:“还在跟进。”

张尔珍笑笑,跟她解释那会儿的事:“不好意思,过年家里比较忙,手机经常被小孩子拿去玩游戏,总是收不到消息。”

“没事的。”文禾也笑了笑,晶晶从另一边跑过来:“快去找周总要红包,大红包!”

她声音不低,在场的销售都听到了。周鸣初已经进自己办公室,有胆子大的直接跟进去,连二部都有人厚着脸皮钻进去,嘻嘻哈哈说一声周总恭喜发财,然后一脸惊喜地抱着个红包出来。

文禾正想去个洗手间什么的,潇潇过来问:“你拿了没?”

“没……”

“傻不傻,你们周总的红包还不拿?光明正大去啊!”潇潇挽着她,朝她眨眼:“咱俩一起,我跟你组队,沾你们的光。”

谁沾谁的光呢,进了周鸣初办公室,文禾表现得木头木脑,还是潇潇冲在前面说好听话。

周鸣初还是那样,也没什么话讲,一个个伸手递红包,到文禾的时候神色如常,并没有多看她哪怕一眼。

文禾接过红包,走时却忽然被叫住。

她僵硬地转身:“周总,还有什么事吗?”

周鸣初拉开抽屉把所有红包都给她:“谁没拿的,你直接去派一下。”

“好的。”文禾茫茫然接过,拿去外面派给一部同事。

派完还有一小沓,她又去问周鸣初,周鸣初直接说:“你拿着。”

文禾脑子轻轻地轰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这钱拿得烫手,过去正想还给他,周鸣初拿了车钥匙站起来:“我有事出去一趟,要派给谁,你看着办。”

文禾这才明白过来,他只是怕再有人找他讨,嫌麻烦,懒得应付。

她想了会,拿着红包去跟晶晶打商量:“周总让帮他派掉,你说……派给谁好?”

晶晶正在拆红包,抽出一张崭新的棕色人民币,王东尼给的,对比周鸣初那几张票子,这二十块实在寒酸。

她想了想:“派给二部?”

文禾摇摇头:“他们自己过来可以,如果主动派过去,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