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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143)

文禾埋首时想,原来他失控的时候是这样的。

转天起,又各忙各事。

离年中越来越近,文禾更加频繁地往钟总那边跑,那些个业务员看到她都怕,偏偏她还总是笑眯眯的问着单子进度,请他们吃饭喝酒都大方豪爽,让人不好拒绝。私下里,业务员们形容她揣着一把温柔刀,催着他们去签单,让他们想歇一歇都不行,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这个对赌赢了,获益的是所有人。

一天又一天,文禾心里其实着急得不得了,但业绩表上的数字每往上蹿一次,她就感觉曙光更明显一些,因此更加的不知疲惫。

至于周鸣初,两个人也度过了相对和谐的一段时间,各忙各的,偶尔过夜,在他家或者在她家都有可能。

文禾想,如果这回的对赌赢了,她一定要在周鸣初面前好好炫耀一下,省得他总是看不起她。

到五月,文禾接到一个猎头电话,说在给某家医疗企业找销售主管,问她有没有兴趣聊一聊。

这是文禾第一次接到猎头电话,她没说太多,大概问了问,讲几句就挂了。

姜姜喊她:“蛋糕到了,快来吃。”

文禾走过去,姜姜把叉子放她手里,顺便八卦一句:“谁电话,周总么?”

文禾摇摇头:“猎头的。”

“挖你啊?”姜姜问多两句,听到那边公司的名字,想了想说:“不是什么大公司,你要跳槽也找差不多的,小公司管理不规范,其实没多大发展空间。”

文禾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你还真想跳槽啊?”姜姜促狭地看她:“周总在,你跑哪儿去?”

文禾没理她,端着蛋糕在这间办公室走了走,她们创业搞得像模像样,有前台,有展示柜,留了单独的洽谈区,还招了几个业务员。

“怎么样,还可以吧?”姜姜领着她转完一圈,文禾问:“晓诗呢?”

姜姜说:“她家里装修,今天好像铺瓷砖吧,她去看看。”又问文禾:“你想好了,你的钱要给我们入股?”

文禾嗯一声:“想好了。”

“你不怕我们干砸了?”姜姜提醒她:“这钱如果你当借我的,我以后会还,要是入股,一分钱没得还,亏了就是亏了。”

文禾很干脆地笑了下:“不怕,干砸了就当我看走眼。”但她想,以姜姜的胆魄和能力,应该不会干砸。

投资就是投人,她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这句话,但觉得很有道理,况且她那点儿钱也不多,放银行没什么利息,不如拿来搏一个机会。

因为还要回公司,文禾没在姜姜那里待太久,她下楼去打车,却在楼下广场碰到唐书宜。

唐书宜推着辆婴儿车,她儿子戴了顶鸭舌帽,两条腿翘在一起,正嘬一个棒棒糖。

文禾一下就被吸引了,蹲下来看那小孩:“他好可爱。”

“不可爱,吵得要死,等一下吃完这个糖就要开始哭了。”唐书宜戳了戳儿子的脸:“BB,叫阿姨。”

牙牙学语的小朋友讲话还讲不清楚,但会把棒棒糖抠出来给文禾吃,文禾笑着说:“谢谢,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她还记得周鸣初给这小孩拍的照片,还说人家脸大没耳朵,明明长得很可爱很正常。

她想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周鸣初讲话还不讨喜,问唐书宜:“我可以给他拍张照么?”

“当然可以,随便拍。”唐书宜把儿子从婴儿车里抱下来跟她玩了一会,心里猜测着她跟周鸣初的关系,试探着问一句,文禾说:“他去成都出差了,应该过两天才回来。”

就这一句,唐书宜明白了。

回家后她跟老公麦坤说了说,麦坤转手就发信息给周鸣初,那星期的海钓,周鸣初带了文禾过去。

他们从深圳的码头出发,包了船到珠海海域,这边鱼货丰富一些。

去时还很早,海边日出没落,文禾拿到鱼竿研究怎么甩,宋川怕她把自己眼珠子勾掉,站得离她有点远,直到周鸣初过来指导。

文禾在周鸣初的指导下放线收线,但运气不太好,坐了半天才钓上来一条小鱼,周鸣初说是芝麻斑,看了一眼说:“带回去给你猫吃。”

文禾觉得他在看自己笑话,也觉得他没给自己安排好位置,换到他那边蹲了会,果然有大收获,钓上来一条石斑。

麦坤说这鱼大:“可以带回去清蒸。”

隔壁船的钓友大喊:“美女好手气!能不能借我们拍一下照?”

“可以啊。”文禾把杆子往那边移了移,船漂过来,手机也探过来拍她线上的鱼。

周鸣初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跟人谈笑风生,而他的听筒里,谭海龙正让他劝一劝宋斯兰不要离开广州。

周鸣初说:“她想走就走,没什么好劝的。”

谭海龙苦口婆心:“阿鸣你听我的,你妈妈要是走了,你肯定会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谁要走都可以。”周鸣初挂了电话。

他从不后悔,也不留谁。

杆头有动静,周鸣初正想收线,听到文禾一声短促的惊叫,旁边的宋川连忙解释:“海鳗海鳗,不是蛇。”

文禾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侧着坐,一阵海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周鸣初的声音从头顶降下来:“叫你多穿点。”

文禾抬头看了看他:“太阳这么大,等一下就热了。”闷声说完,周鸣初的外套脱到她身上,文禾嘴硬归嘴硬,却还是立马伸进袖子里,刚穿好杆头就有了动静,她拉了拉感觉很沉,周鸣初说:“先别扯,跟着它走。”

拉力很强的一条鱼,文禾站起来,按周鸣初说的慢慢拉到船边。

钓鱼要有耐心,不仅是等的时候需要耐心,上鱼的时候更不能急,她本来还有点晕船,拿着杆子一点一点地收,最后弄上来一条黑鲷,估了估应该有五斤,深圳这种海钓环境,很不错了。

不久收杆返程,靠港后麦坤儿子跌跌撞撞跑过来,一脑袋撞到周鸣初腿上,满嘴的口水也全黏在他裤管。

周鸣初蹲下去,小孩儿在他墨镜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伸手去扒他镜片,周鸣初脑袋往旁边偏,文禾嫌他太凶:“你对小孩能不能有点耐心。”

“你有耐心,你来。”周鸣初把孩子给她,自己低头拍拍裤子,一片黏糊糊的口水印。

分完鱼后去吃饭,文禾跟唐书宜尽跟着小孩子转,在酒楼的海鲜池边半天不愿意回来。

周鸣初跟麦坤在楼上聊天,麦坤说:“你那个妹妹好像辞职了,打算出来单干。”他问周鸣初:“你爸给的钱?”

“应该是自己找的钱。”周鸣初点了烟,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打火机,海鲜池那边,文禾正给小孩子擦口水。

麦坤用手肘碰他:“你也生一个,你要是生了,你爸妈该抢孙子。”

周鸣初弹了弹烟灰,毫无反应。

晚上回广州,文禾被他搗得头发都汗湿了,感觉像乘着海上的浪,时起时伏,声音也渐吟渐弱,充塞到周鸣初耳朵里,他更像肆虐一样把她扣在怀里,又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