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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一把刀(777)+番外

农妇抱着那几包药,步履蹒跚地走了。

她一走远,冷泉就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师父,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劝?”

“第一,她家里未必有五千钱。第二,她家里就算有这个钱,也是很艰难才攒下来的。她如果用了,她儿子可能近几年都不可能娶媳妇了。第三,她这个病,大概率治不好的。”

张司九叹息一声:“而且,手术之后,需要休养和补充营养,那五千钱,只是医药费。她定是舍不得再吃好的。到那个时候,只怕她死得更快。”

人对自己身体都有一定感知。

那农妇未必不知道自己病情如何。

只是她舍不得。

冷泉听见张司九这些话,下意识就道:“我可以捐一点——”

张司九摇头:“你捐得了一个,可捐得了成千上万吗?”

冷泉愣住。

“你看看,这个村子里的人,大部分人都是如此穷困。”张司九声音平静:“我们救不了所有人。”

对于大夫来说,这一课,是只能从病人身上学到的。

即便是很残忍,可也必须学会。

因为他们真的救不了所有人。

张司九看向冷泉:“好了,去问诊吧。病人还在排队呢。”

冷泉站在原地不肯动:“可是,可是……”

他的表情很茫然。

张司九没有多管,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最后,只有沈铁走过去,拍了拍冷泉的肩膀:“师父说得对。而且如果注定治不好的病,何必受罪去开腹呢?开腹也是很凶险的。万一下不来,连最后和家里人相处的时间都没了,真的就是好事?”

冷泉更茫然了。

可最终,他还是想明白了,只是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给村民问诊。

当然,有这样叫人揪心的病人,也有那搞笑的病人。

有个人,脚上长了鸡眼,来问张司九他们:“你们能不能帮我割了?我自己割了好几次,总是复发——”

第871章 这个怎么治

鸡眼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很常见了。

毕竟这种东西说是病吧,它也不是。

可说不是病吧,有时候发展严重了也挺影响生活的。

不过,鸡眼的形成,是因为压迫和磨擦导致的。这种东西,割了之后,多半还会复发。

张司九看着那个硕大的,已经挤得大脚拇指严重变形的鸡眼,陷入了沉默。

切吗?

切是可以切的。

主要是……张司九没干过。

毕竟,可能是因为现代人机械代替劳力,而且大多数人生活安逸,所以发展到了这么严重的,真的很少。

而且,也不至于为了一个鸡眼来看急诊啊——皮肤科,张司九没有轮转过。

张司九叹一口气。

沈铁也很震惊:“我们做大夫的,还能治这个吗?”

有一个祖传疡医的很肯定的点头:“当然了。这些可是治最多的——”

张司九当即就问:“你切过?”

结果那学生摇头茫然:“没有,我听我爹说的。”

张司九:……

好吧,遇到困难,还是必须要上的。这个鸡眼,看来是必须切不可了。

于是,张司九直接选了手最稳的沈铁:“你来吧。我指挥,你来切。”

沈铁看着老乡那双黝黑的,脚指头里都是泥的脚,不是很情愿——他的宝贝手术刀,第一次怎么能这样潦草给出去!

但老师的话,不听就要抄一百遍教材,最终,沈铁一咬牙一跺脚,摸出自己的宝贝手术刀,哀痛道:“来吧!”

鸡眼其实就是死皮的堆积,和老茧一个性质。

但老茧之所以称之为老茧,没别的,就是又干又硬,看着好像是一刀的事情,实际上,却很难。

冲洗消毒之后,只能一点点修。

沈铁渐渐地,连脚臭味都闻不到了。眼前只有这个一层层被削去的鸡眼。

他更从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心情平和了,畅快了。

尤其是看着那鸡眼一点点小了下去,薄了下去——那种快乐,无以言表。

张司九也只通理论:“尽可能修干净,不要让它继续压迫脚指头,你看在这个脚指头已经变形了,就是因为挤压造成的。”

其他学生,只要手里没活儿,都凑过来一起看。

于是,大家一起体验到了修脚的快乐。

可真是……让人心里舒坦啊!

这一修,就是小半个时辰。

修好了之后,沈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感觉神清气爽。

老乡也很满意:“比我割的可好太多咧!”

张司九下医嘱:“这个东西还是会复发的,尽量不要穿那么紧的鞋子,然后经常泡脚,然后涂点猪油揉一揉。”

老乡连连点头:“下次我还小大夫你!你这个手艺,怪好的咧!我去喊其他人来!”

然后老乡兴高采烈地走了。

张司九和一众学生们闻言当场就是两眼一黑——不要啊!

可是最终,除了张司九以外,学生们几乎人手一只大脚。

张司九看着修脚修得热火朝天的画面,一时之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或许,可能,将来我还可以开个修脚房?

不管怎么说,修脚也是一种快乐。学生们痛并快乐的度过了大半天。

等到义诊快结束的时候,一个身上都是补钉的妇人过来了。

她气喘吁吁,神情怯怯,拉着人就打听:“我听说东京城里张娘子来了,是不是?”

那人还来不及说话,她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张司九,顾不得别的,连忙快走几步,几乎小跑起来:“张娘子,您是不是张娘子?”

张司九如今对自己的“声名远扬”已经很习惯了,她笑着点头:“是,是我。您这是——”

那妇人一听是,当场就跪下了:“张娘子,张娘子,您救救我吧!”

张司九赶忙一把扶住:“有话好好说,咱们好好说,莫要如此,莫要如此。您都到这里了,我们肯定会帮您的!”

那妇人少说也有四十岁了,头发都花白了一半,脸上满是风霜和辛劳的痕迹。

张司九强行把她扶起来,然后问她是哪里不舒服。

然而妇人却摇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整个就是一个欲言又止。

于是张司九一下就懂了:这是当着男性的面,不好说?病处在隐私的地方?

张司九把妇人拉到了自己的驴车上去。

没有了旁人,那妇人终于自在了一点,然后看一眼张司九,虽然还是有点扭捏,但也解开了自己的衣裳:“我,我这里长了东西。”

那妇人解开了所有衣裳,露出了自己左边胸口。

张司九先是告知了自己需要触摸一下,这才上了手。

根据妇人所说,那东西长在靠近咯吱窝的地方。

张司九听到描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乳腺癌。

毕竟这种病初发就是长疙瘩。

不过看位置,又怀疑是淋巴——

但摸了摸,张司九又觉得有点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