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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爱情明媚如初(出书版)(24)

“改天吧。”我收好手机,率先走掉了。

连好聚好散的福气都没有。我饿得血糖骤降,情绪悲怆,说不清道不明我和孔昊到底是触怒了哪路天神。

我头一次对庄盛化被动为主动:“我的……盛哥啊,那个……我有一事相求。”

庄盛围着我左三圈右三圈地打量:“沁啊,这是你吗?这真是你吗?”

“我是……”我装神弄鬼地,“披了毕心沁皮的……丁小娇!”

庄盛当真吓了一哆嗦,蹦到了三米开外,还双手抱胸。

我言归正传:“说真的,冒充一次我男朋友吧。我妈……要来北京,要见孔昊。”

庄盛清了清嗓子,摆谱:“切,你当我是披了盛哥皮的孔大翻译啊?”

我悲从中来:“本来没想找你帮忙的,本来是要找孔大翻译本尊的,想着朋友总还可以当一当,演场戏费不了他几把力气。可是……我怕戏里戏外的,再又生什么风波,算了。你给我句痛快话,冒充七天,行还是不行?”

庄盛向我蹭过来:“说‘冒充’多生分啊,咱们只当是切磋切磋,我的沁,请多指教啊。”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揪住庄盛的小辫儿:“你马上给我去理发,我妈说梳小辫儿的男的都是盲流。”

就这样,庄盛即刻诚惶诚恐地出发去改善形象。他发丝凌乱地和我走出办公室,明目张胆地对我含情脉脉,然后四下一张望,这才知道丁小娇根本不在场,一问才知道人家早把这摊生意当作自家的生意,顶风冒雨地主动去发小广告去了。庄盛拉我做戏的诡计落了空。这厮,从不吃亏,被我利用的同时,要是不反过来利用我一把,就活不下去了。

单喜喜既模场得意后,又涉足了生意场。她拉着我四处找店面,为她的美足会所选址。我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以为她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可最后她说:“钱全由周森来出,我光出力还偷懒不成?”

今天的单喜喜,假发虽还是那顶假发,但却规矩地挽了个发髻,身着宝蓝色的丝质衬衫和白色西装裤,好不女强人。我被对比得老态龙钟似的,老得连耳朵都退化了,光是那一句“钱全由周森来出”,像回声似的拼命重复,虽模糊,却绵绵不绝。

“你说,‘森喜美足会所’和‘喜森美足会所’,哪个好?”单喜喜一样还是捧着她的备忘录,之前是记载她劈腿的错综复杂,这会儿却是罗列她生意上的步步为营。

“这你还是去和‘森’商量吧。”我节节败退。

单喜喜努努嘴:“他说都好,只要我喜欢就好。”

我兵败如山倒,看了看表,谎称有十万火急的急事,匆匆遁走了。

庄盛焕然一新,平头一颗,干净利落。我挣扎着关掉了耳边的回声,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剪了?你真的剪了?你不是说你的小辫儿比命根子还命根子吗?”

庄盛像变戏法似的,从裤兜中又掏出一副金边眼镜,一戴:“不知毕伯母会不会中意小生这副外形呢?”

我真心感动,啪啪地鼓掌:“孺子可教。”

庄盛对我勾勾食指:“沁,过来,近点儿说话。”

我勉强凑过去,哪知庄盛一抬手,呼啦一下将一脑袋的平头撕了下来。我吓得连白眼都翻了,笃定了他下一步是褪下人皮面具,现出禽兽原形,而我即将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我再一定睛,才发现庄盛还是庄盛,只不过油乎乎的长发贴着头皮,被覆盖在一张发网下。

“假……假发?”我破了音。

“这玩意儿也忒他妈难戴了,还不透气。”庄盛的小生外形,弹指间灰飞烟灭。

我再凑近庄盛,对着他的眼镜直戳他的眼睛:“没镜片?庄盛,你可真够有诚意的。”

贾小姐大喜日子的前一日,井井有条,但庄盛心里就是莫名的没底,只好拿我开刀,咆哮道:“搞笑啊?到今天连新娘新郎的面儿都没见过?”庄盛的没底倒也不无道理。

“你没见过我见过,再正常不过的夫妻,女的贤良,男的敦厚。”我作保道。

西什库教堂。贾小姐一袭婚纱美极了,珍珠白,蕾丝袖,齐地的裙裾,绝不拖沓。正所谓人靠衣装,我几乎认不出她,可哪知,庄盛却认出来了。他本来正埋在人群中梗着脖子玩儿ipad,一抬头,便像照相似的咔嚓定了相。

“不至于吧?”我不解。这贾小姐绝非国色天香,而庄盛更是阅尽环肥燕瘦。

而后,随着贾小姐踩着曼妙的步伐自远而近,一个湿润的名字从庄盛积满口水的口腔中咕哝出来:晓芳。

神父已念念有词,庄盛这才缓过神来,对我爆出青筋:“毕心沁,你白长这么张性感红唇吗?连个名字都问不清楚吗?她叫朱晓芳,去你妈的贾小姐!”

这是庄盛唯一一次对我不敬,不再叫我“我的沁”。我簌簌发抖:“她……她说她叫贾茗啊……”

顿时我头痛欲裂:贾茗?假名是也。

庄盛和朱晓芳正看反看也不像兄弟姐妹,所以他们也就只剩下情啊爱啊的这一种可能了。庄盛语无伦次:“朱晓芳啊朱晓芳,十年了,你不腻我都腻了。”然后庄盛肚脐眼儿似的双眼皮一眨一眨的,就泛出泪光了。

神父依例询问,在座的诸位,有没有反对朱晓芳和某某某的结合的。我鬼使神差地拱了庄盛一肘子,庄盛则像在天寒地冻中小便似的打了一个剧烈的冷颤,然而,抢亲的戏码到底也没有上演,冷颤过后,庄盛若无其事地退了场,并捎带着剥夺了我的清闲:“门口合影的架子到没到位啊?唉?沁啊,今儿我这发型行吗?法克!都是叫那平头压的,要不要再补两把发胶啊?”

朱晓芳和庄盛的第一次对决,一直拖延到了合影之时,而那时,她已板上钉钉是他人之妇了。

全体来宾列队站好,朱晓芳挽着丈夫的手臂站在中间,招呼角落里的庄盛:“你也来一起拍吧。”场面持续喜庆,毫无停顿,朱晓芳没有对庄盛指名道姓,亲朋好友中也鲜有人注意。庄盛被施了魔法似的从命,于是,在这座哥特式的西什库教堂前,在朱晓芳人头攒动的大合影中,庄盛格格不入地,笔直地占据了一个还算正中的位置,顶着一头梆硬的发胶,双目空洞。

单喜喜仍不知疲惫地向我的手机中输送照片,各种店面,大小新旧,朝南向北,临街入院,应有尽有。手机一响,我就像被针扎了似的惊跳。终于我到了极限,在收到了一组恢弘大气的照片后,致电单喜喜:“就这儿了,面积大,路段繁华,更是地处十字路口,四面八方,财源广进。别再挑了,小心挑花了眼。”

单喜喜罕有的犹豫:“谁还看不出个好来?可价钱是更好看,十二万一个月,我肝儿直颤啊。”

我莫名地兴奋:“反正‘森’有的是钱,再说了,投入大,收益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