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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15)

“梁姑娘莫急,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更不会对姑娘的声誉造成影响,你回家后将事情尽数告知父母,梁大人自有决断。”傅知弦说罢,转身便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屏风后有人倒下的声响,他下意识回头,下一瞬也是头晕目眩。

“傅大人这是怎么了?”庆王妃慢悠悠开口。

傅知弦伸手抓住窗幔,勉强站稳些:“你对我用药?”

“我既然费心请大人过来了,就绝不能就让大人这么离开,”庆王妃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大人不是要证据吗?不知道夫妻之实对大人而言算不算证据。”

“你可知……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傅知弦气笑了,眉眼反而透出一分不羁。

庆王妃被他的容貌晃了一下神:“被梁家厌弃,还是被傅家针对?我如今没了丈夫,一辈子要烂在这王府里,你觉得我会怕?”

“凭什么她冯乐真坏事做尽,还能风光如此,我却要闭门寡居潦倒过活?她不是一向自诩大度吗?我偏要看看,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躺一张床了,她要如何大度得起来!”庆王妃面目有些狰狞,“来人,扶傅大人上床歇息!”

“是!”

家丁们步步紧逼,傅知弦后退两步,只觉体内燥热难当。

“此药性猛,大人没吃解药,还是别逞强了,我侄女温柔贤淑,比冯乐真强出千倍,大人娶她并不委屈。”

庆王妃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傅知弦勉强平复急促的呼吸,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庆王妃以为他还要反抗,冷笑一声正要阻止,便看他反手将匕首刺进自己心口半寸。

“你干什么!”她惊声质问。

傅知弦笑了一声,眼眸被药性熏得泛起波光:“王妃有两个选择,一是放我离开,此事就当没发生过,二是执迷不悟,明日一早带着我的尸体去跟皇上和傅家解释。”

“我劝王妃选择前者,否则这庆王妃上下一百余人都要给王妃陪葬不说,王妃本人也会因为强迫朝堂命官被降罪为白身,连死都不能同庆王葬在一处。”

他眼神泛着冷光,伤口处鲜血争先恐后往外冒,很快染红了大片衣裳,而他仿佛觉察不到疼,只定定看着庆王妃。

庆王妃没想到他能做到如此地步,一时气得眼睛都红了,铁青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傅知弦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扶着匕首跌跌撞撞往外走,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家丁们面面相觑,看着地上大片的血迹一个字都不敢说。

许久,庆王妃猛地将桌子掀翻,声嘶力竭怒吼:“滚!都滚!”

众人连忙离开,她气得眼睛赤红,搬起旁边的花瓶就要砸,下一瞬看到门外的人后顿时僵住。

“王妃为了今日费尽心机,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冯乐真愉悦地勾起唇角,月光下犹如气死人不偿命的妖精。

第9章

庆王妃一瞬冷静,只有一双眼睛红得骇人:“冯乐真,你很得意吧。”

“本宫的人替本宫守身如玉,是他应做的事,有什么可得意的?”冯乐真反问。

庆王妃嘲讽一笑,突然朝她走去,陈尽安立刻护在冯乐真身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庆王妃注意到他的举动,虽然停下脚步,却也十分不屑:“殿下只带了他一人,莫非觉得他可以敌得过我庆王府上百家丁?”

“本宫可以一个都不带,”冯乐真用手指拨开挡在身前的人,陈尽安顿了顿,立刻听话地后退一步,“你府中上百家丁,又敢对本宫如何?”

“来人!”庆王妃怒吼,当即有人涌了上来,她咬牙指着冯乐真,“杀了她!”

家丁们惊骇,愣在原地不敢动。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杀了她!”庆王妃歇斯底里,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她怒到极致抄起花瓶朝外砸去,陈尽安猛地将冯乐真拉到身后,碎在脚边的花瓶瓷片四溢,在他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你真是疯了。”冯乐真缓缓开口。

庆王妃揪着心口,脸色青白地跌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缓过来,她所谓的忠仆们站在外头,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进来帮她了。

正僵持时,阿叶带着梁家父母匆匆赶到,庆王妃还没缓过劲来,但一看到宠爱自己的兄长,顿时有了主心骨:“兄长……”

啪!

梁父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将她盘好的发髻也打散在耳边,庆王妃茫然地睁大眼睛,脑海一片空白。

“我儿!”梁母看到屏风后的景象后悲愤大喊,梁父赶紧过去,二人一同将昏迷的女儿接出来。

“解药呢?”来的路上,两人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梁父当即逼问庆王妃。

庆王妃颤了颤,还没来得及说话,梁父又怒吼:“我问你解药呢!”

庆王妃这才如大梦初醒,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梁父赶紧倒出一粒药给女儿喂下,扶着她出门时,又将剩下的解药尽数奉上:“殿下今日恩德,微臣没齿难忘,事出从急,微臣改日再去府上道谢。”

“如今宴席未散,梁姑娘这副模样只怕不好出门,还是另选个偏房宿下吧,待明日再离开也不迟。”冯乐真缓声道。

梁家父母连连答应,踏出门时,一直没说话的梁母突然停下,恨恨看向被自家宠坏了的小姑子:“往日你磋磨我,我不与你计较,但如今将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只怕是饶你不得,以后只要我在梁家一日,你就不得登梁家门,否则就是家宅不宁,我也要与你豁出去。”

“嫂嫂,我不是……”

庆王妃还想辩解,梁家父母已经带着女儿离开了。

兄长嫂嫂来一遭,彻底打碎了庆王妃的脊骨,她脱力地坐在地上,一双眼睛无神泛红。冯乐真冷眼看了她片刻,只觉今晚的热闹带着股馊味儿,瞧一眼都觉得恶心。

她不再多留,带着陈尽安就要离开。

“冯乐真,你现在满意了吧?”身后传来庆王妃幽幽的声音。

冯乐真停下,好笑地看向她:“你自己动坏心思,如今闹成这副德行,反倒来质问我?”

“如果当年不是你杀了庆王,又如何会有今日的事?”庆王妃恨恨看向她。

冯乐真脸上笑意淡去,不说话了。

“他本来、他本来只差一步之遥,就可以登上皇位,要不是你突然背叛他杀了他,我早就是一人之下的皇后娘娘了……”庆王妃哽咽,“冯乐真,你杀了最疼爱你的兄长,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不然本宫该如何,是日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还是噩梦缠身不得善终?”冯乐真冷清反问。

庆王妃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

冯乐真轻叹一声:“王妃,看在过去还算交好的份上,本宫劝你一句,适合而止,不要闹到最后,将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

“不可能,”庆王妃声音放得很轻,已有癫狂之色,“我只要活着一日,你就别想好过。”

冯乐真见她执迷不悟,索性也不再劝了,转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