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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BE后全员火葬场(182)+番外

“青州虽年年落雪,却不像今年这般,连落十几日,积雪一点都不见化......”

“我听说几十年前,青州也有过一次雪灾,冻死了上千人。”

“今年只怕更多,路断了,粮仓又被烧了,老天爷这是半点活路都没给咱们留......”

提及粮仓被烧,很多人心头立马愤愤不平,若非‘天女’作乱,即便遇上雪灾,青州的粮仓还在,可如今,雪灾、路断、粮仓又没了,简直是雪上加霜。

青州的大邺人并不会因为上回胡人百姓选择了留在大邺而感动,反而因为粮仓之事耿耿于怀,眼见情况越来越糟,百姓也愈发愤怒,“要饿死,也应该先是胡人......”

“对!”

“烧了咱们粮仓,要是还有脸出来拿粮,可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屋子内的几位胡人,识趣地回避,转身悄然退了出去。

张家媳妇刚到门外,便看到了沈明酥,之前虽与白金娘子相熟,但知道其身份后,尤其见到了这样一张倾城矜贵之貌,再也不敢多看一眼,“长公主......”

沈明酥含笑对她点了下头,也没与她交谈,就算她愿意搭话,对方恐怕也只会战战兢兢符合她几句。

沈明酥掀帘进去,里面的人吵吵闹闹,并没有留意到她。

“粮食没了,怎么办,喝西北风啊,当真要饿死吗,总不能去德州借......”

“也不是不行,借上几日,待路一通,允州的粮食一过来,再送去补上。”

“此等愚蠢的念头,还是尽早绝了好,每逢冬季,胡人便会越境,到时德州的粮草不够,胡人杀过来,青州能幸免?”

“有封将军在,胡人只会是送人头。”

“那倒是,当年封将军驻守在青州,胡人的将领,哪个不是闻风丧胆......”

旁边忽然一道清甜的声音插了进来,“封将军这么厉害?”

几人回头,认出了问话之人,是不久前来青州的外地小娘子,不由笑道:“三头六臂,刀枪不入,小娘子说厉害不厉害。”

这些话不过是胡人的传说,那人半带玩笑,夸大其词,只为逗趣儿,姜云冉听完脸色却白了。

是个粗人也就算了,怎还三头六臂呢,实在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野蛮人,刚被搁置在一旁的和离念头,又迫切了起来。

屋内的议论声继续,“再如何,咱们也不能挪用军粮,真没了粮食,也只能杀牲畜......”

“要杀,也是先杀胡人家里的......”

“哪里还有什么胡人,长公主上回说过,留下来的都是大邺百姓了。”终于有人听不下去,帮着说了一句。

“什么大邺百姓,胡人就是胡人......”

“大邺百姓能干出烧粮仓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

灾难降临,人们总喜欢找一个发泄的口子,最后拎出来几人,那便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恨不得千刀万剐。

“怎么就忽然天灾了呢。”

“莫不是那什么‘天女’诅咒的......”

“什么诅咒?”

“长,长公主......”

话还没说出来,“啪——”一声,姜云冉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荒谬至极!‘天女’的头颅还挂在城门上,冻成了冰雕,同普通人有何区别?不过是一场天灾,扯什么诅咒,人只有无能之时,才会把过错怪在旁人身上,你们在这儿一会儿怨这个,一会儿怨那个,天灾就能渡过去了......”

沈明酥趁大伙儿未注意到自己,转身掀开了布帘,免得待会儿为难,还得想该怎么罚人。

封重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没有出声。

到了米面铺子前,拥挤的人群比茶楼还多。

“什么时候开门?”

“是不是早没粮了?给句实话啊,关门算怎么回事。”

“要听实话是吧,就是没有了!”铺子的小厮被吵得烦了,也没了好脸色,“都回家去,今日没有,明日也没有,什么时候路通了,什么时候有。”

话音一落,底下的哄闹声更大了。

秦智及时驾马过来,“大家都安静,不要恐慌,已经在挖路了,不出几日物资便会送进青州......”

这才第一日。

第二日,第三日......积雪越来越厚,街头上的行人慢慢地少了,个个都被大雪堵在了家里。

所有铺子里的米粮,都被搜了个干净,由知州吴文敬统一配发。

身上的伤养了四日,吴文敬坚持下了床,去往街头查看情况,所有茶楼和饭馆都已紧闭,积雪无人清扫,快要到大腿了。

路过那间羊奶铺子时,吴文敬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房门好几日没打开过,推开时有些吃力,掀开布帘,里面空无一人。

他经常坐的那张桌子上放着一碗羊奶。

......

“明日早上,我熬好羊奶,等大人过来。”

寒风从身后的门缝内裹进来,屋内没了半点热气,寒意同外面没什么差别,天气凉,四五日过去,碗里的羊乃已结了冰。

羊奶旁,放着一个木匣子,和一本册子。

匣子吴文敬认识,没去打开也知道里面是那只他送出去的白玉簪子。

拿起旁边的册子,翻了翻,里面是翻抄来的户籍。

吴文敬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

上回他去封重彦跟前请罪,所说的并非是全部的实情,除了州府管理户籍的人之外,还有一人接触过。

去允州购置物资之前,他来找过她,将户籍册子遗漏在了她这儿。

他没说,是因为心里存了几分侥幸,直到那日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张脸。

‘天女’死的那一日,小厮来问他,“大人,顾娘子要不要留......”

青州待了几年,他会一些简单的胡语,那日她救了他,也听到了那个刺杀他的男人,愤怒地唤了她一声,“妹妹。”

按理,她应该和‘天女’一道被处决。

沉默良久后,吴文敬最终摇了摇头。

不留。

也不能留。

他没将她的灵魂永远紧固在这儿,是作为报她最后一刻心软的恩情。

拿走了匣子和册子,出来时,寒风扫在身上,心口一缩,如同刀子割。

侍卫迎上来,禀报情况,“全城的粮食加起来,最多还能撑个两三日,两三日过去,只怕......”会死人了。

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侍卫请示道:“胡人那边,要不要......”要不要先牺牲。

......

那日顾小娘子问他:“大人,你讨厌胡人吗?”

他没回答,他讨厌,他的母亲便是死于胡军之手,对胡人他厌恶至极,以至于大邺出了接纳胡人的规定后,他并不是很乐意,甚至反抗过。

但反抗无效,只有接受,这些年青州的大邺人和胡人纷争不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文敬下了台阶,将手里的册子,交给了身后小厮,迎着风雪咽了咽喉,道:“一视同仁。”

第四日,街头有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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