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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骨(99)+番外

季复生想了想,很生气:“你这么一说,我有些想揍你了。”

百里搬石头砸脚,也很忧愁,不说话了,心想上次就已经被他一怒之下扑下马背一顿毒打致晕,这次待他身子养好,也许就要活生生被打死了。

季复生拍了拍他的头:“你怕了?”

百里色厉内荏:“笑话!我怎么会怕你?”

说着双臂用力,将季复生往上托了托,使他趴得更舒服些。

季复生却不再玩笑,认认真真的说道:“二哥,我不怪你,是因为你就算一时有所欺瞒,过后也会坦诚相告,而且你不自私。”

百里摇头,笑声里有些金属的冷酷空洞:“我还不自私?复生,说实话,方才祭出你若还是不能让凤双越改主意,为了轻侯,我会血洗狮驼寨……你二哥,从来就心狠手辣嗜血滥杀。”

季复生静静道:“你以前如何我并不知晓,但这些年我却知道,二哥有人性、有情义,有不忍之心。”

天地浩大,世事无常,并不是每个人面临强势都有能力保得一方太平亲友安宁,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佛心能舍身伺虎割肉喂鹰,百里能有一力相抗,一念之善,已非无情之人。

百里静默片刻,道:“我虽保住轻侯与狮驼寨众人,却有些对不住你。”

季复生浑不在意:“那你也不必撇下轻侯,千里迢迢陪我去狮驼国……”

突的想起他方才说狮驼国中有故人想见,灵光一闪,附到他耳边:“难道你陪我只是幌子,意在董束月?董束月当真在狮驼国?”

百里怒道:“你好生辜负我一番心意!我是怕你跟老三朝夕相处,会招杀身之祸。”

季复生道:“他不会杀我。”

语气淡淡的,却是无比的确凿肯定。凤双越千不好万不好,唯独对季复生只是好。

百里恨不得把他脑袋在山石上摔一摔:“你没看出来么,老三以为你是卓羽玄,对你是有些兴趣,却也有压不住的……杀意。”

“杀意?你想多了。”

百里脾气本就不好,耗心费力一片好意还要被季复生视为多事,不由得恶狠狠威胁道:“季复生,你个死小鬼再给我装傻我就摔死你!”

季复生吃软不吃硬,百里发狠,他更加狠,抬起没有受伤的右胳膊先发制人,勒住百里的脖子,那意思就是你若摔我我就扼死你,一边倔道:“他今天都没杀我,往后更加不会。”

说话间已走到庄轻侯的木屋前,百里一脚踹开门,果然把季复生毫不温柔的摔到炕上,庄轻侯吓了一跳,责道:“他伤着,你就不能轻些?”

百里不理会,挺拔浓密的眉紧蹙着:“老三今天几次三番要杀你,只不过一时伤怀有些犹豫而已。但你去了狮驼国,就好比置身虎口,凤双越也是箭在弦上,只要稍一不能自控,手指略略一哆嗦,或有心或无意,利箭便出,你就是死路一条!”

说着哧啦几声,把染透了血不便脱下的衣衫利落的撕破扔开:“凤双越今时不同往日,他已心化琉璃,失了真性情,你莫要以为他还会对你心生情爱。要知道以前的老三,若没有好处,便是有人跪地苦苦哀求,他也没闲心如今天这般恶毒无聊的作弄人……他甚至都不似以前懂得权衡利弊算计得失,只是不管不顾的让人不痛快他才痛快。”

百里滔滔不绝一口气说完,含了一大口烈酒,噗的喷上季复生的伤口:“你听懂了没?”

季复生痛得脸颊扭曲,额头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半晌才说出话来:“屠夫,你给我滚……轻侯给我敷药!”

百里见他脸色惨白,勉强起了一点怜悯之心,决定不为他处理伤口:“行了行了,反正我定要陪你在狮驼国呆着,不许说话!闭眼睡觉!”

话音未落,早已在一旁被他屠宰般的疗伤动作气得肝颤的庄轻侯,一把将他推出门砰的关门落锁:“滚!”

第65章 离别

几个时辰后,庄轻侯唉声叹气的点亮油灯,托着腮帮子,死气活样的看着炕上眼珠子乌黑的季复生:“我后悔把百里赶走了……哪有你这样的?受了伤精神竟然比我还好。”

季复生好脾气的问:“那你要我怎么着?”

“我要你赶紧睡着,睡得和死猪一样最好,然后我去找百里。明天百里就要跟你一起离开狮驼岭,我还有很多话要去找他说,良宵一刻,你懂不懂?”

季复生表情很无辜:“我觉得你给我敷的药粉有问题,伤口又疼又痒。”

百里打了个呵欠:“伤口痒是皮肉要长好的征兆,你恢复力好得吓人,还要抱怨?”

季复生抱着被子滚了一滚:“可是痒得我睡不着。”

庄轻侯见惯了他孩子气的一面,也不爱搭理,脸贴着窗口往外一看,只见夜色浓重,怅然道:“看样子百里是不会过来了。”

季复生低声道:“当然不会,凤双越还在山上。”

凤双越现下正如百里所说,颇有几分随时会心血来潮放纵作恶的意思,若百里还是当年的蛟魔王,尚有与他一拼之力,无需这般提心吊胆,但形势比人强,若想让庄轻侯等人平安,自是拖着凤双越离他们越远越好。

庄轻侯岂有不明之理,一时叹了口气:“复生,你去狮驼国,我真的很担心……凤双越他太可怕。”

季复生神情安安静静的:“他心化琉璃,多半跟我有关,既然非去不可,我便想法子让他心复如初,二哥心中想必也有此意,所以才不阻我前去。”

庄轻侯骇然:“心复如初?怎么可能?你可千万别琢磨这个。”

季复生却没半点受挫,全然不当这是件比填海翻天更难的大事,笑道:“凤双越又不是天生的石头心,有什么不可能?一年不成那就十年,十年不成就百年。”

颇有些无赖的指了指桌上的砂锅:“我还想喝碗汤。”

庄轻侯很头疼:“你一天要吃几顿啊!”

“我长身体。”

庄轻侯却不肯再给他憨吃,笑闹几句,噗的吹熄灯盏:“睡觉!”

躺着炕上,又觉得烧得太热了些,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心中烦忧,疑窦重重,实在按捺不住,蹑手蹑脚起身,打算去寻百里。

正要迈步,只觉头皮一痛,一绺长发被拽得绷直,回头一看,却见季复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极是冷静:“干什么去?”

“……出去走走。”

“不许去!连我都不知道现在凤双越到底会做出什么事,你别让百里担心。”

庄轻侯蹙着眉,犹豫片刻,却不死心,道:“你大半夜的为什么还不睡?”

季复生心道,你翻得活像喝了雄黄酒,我怎能睡得着?

想了想,却哎哟一声:“肩头伤口疼得要死……就是被你奸夫砍的那里。”

庄轻侯见他脸色苍白得可怕,薄薄的嘴唇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心里一软,坐回炕上,低声笑道:“几个月前我的奸夫不还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