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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骨(32)+番外

凤双越凝注于他耀眼纯粹得近乎危险的笑容,不禁恍惚了神思,半晌点头道:“真的。”

却又故意悠悠叹了口气:“只不过我后悔得紧……从此便不能逍遥自在。”

季复生冷哼一声,下巴微抬起,一把轻轻扼住凤双越的颈子:“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倒后悔试试?”

寝居外种植着高大的紫芝桐树,灵芝形的枝叶影子稀稀疏疏的透过鲛纱落在凤双越石青的衣袂,淡淡一抹海月之光映在他开阔清隽的眉宇间,和暖明丽的荡漾着,衬得他容色矜贵优雅更胜白日,季复生感觉到手掌下血脉温热的跳动,手臂有些酥麻,却舍不得松开。

凤双越浅浅的笑着,眼中似燃着两簇幽幽的火苗,突然低下头,用舌尖牙齿舐咬着季复生的手背:“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妖么?”

季复生猛一缩手,打量着他的神色,警惕的问:“什么妖?是禽还是兽?”

迟疑片刻:“还是禽兽不如?”

凤双越一笑:“你可了不得,封神之战中,再没有比你母亲更出风头的妖了……”

季复生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难道是……?”

凤双越点头:“轩辕坟长九条尾巴的那位妖狐,附了苏妲己之体的,便是令堂。”

季复生沉默良久:“你开玩笑的吧?”

凤双越很认真的断言:“没有。”

季复生深深的呼吸:“那我的令尊呢?你别告诉我是纣王!”

凤双越小心翼翼的斟酌了措辞:“令堂一生所幸,委实太多,我不知晓令尊名讳……但说你是狐妖之子必定没错。总之,你一出世,便刚好救了我。”

看着季复生阴沉的脸色,顺势转开话题道:“如来一直想收服我皈依雷音,只不过佛祖无事轻易不离宝山,雪山之行收了长姐,我苦心孤诣等了千年,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潜入灵山,想救走长姐。”

“见面却知,长姐已离不得优钵花丛,如来在她背伤之处植一株七宝琉璃树,树根穿腹入土,树梢破背而出,孔雀大明王,不过是如来豢养的……器物!”

声音里透出几分不加掩饰的狠辣恨意:“孔雀长姐言道,这般活着不如一死,若保住一灵不灭,再入轮回自然最好,若是灵肉俱灭,那也未尝不是解脱,但寻常术法根本无法伤她分毫,因此竟是求死而不可得。”

季复生想到孔雀之烈,不禁凝神道:“你长姐说得很是。”

凤双越目光执着的深邃:“我从灵山下来,想到一件上古封印,就是陆压传给姜子牙的葫芦飞刀。当时商周之战已尘埃落定,我便身往朝歌,想抢了这件封印。”

季复生静静听着,问道:“这件封印有什么厉害之处?”

凤双越道:“陆压此人的来历你可知晓?他本是上古妖皇东皇太一之子,那葫芦飞刀其实是金乌封印,封印着被后羿射落的九只金乌的元神,斩神屠妖,无所不能,便是佛祖,也得有三分忌惮。得了那件金乌封印,纵然不能救得长姐,杀她却是易如反掌。”

“到了朝歌,正赶上姜子牙用这金乌封印斩杀妖狐,妖狐当日已是临产,而如来封神大战后亦亲临朝歌,要一举将我也收为护法。”

季复生突然问道:“炮烙虿盘,敲骨验髓,这些事都是妖狐所做?”

凤双越略一迟疑,直言道:“挖比干之心,剖淫妇之腹,也是她一手做下的罪孽,因此她虽魂体散尽,天诛之咒却仍然祸延子孙永无绝期。”

季复生眼睫半垂着,额头妖印是银白精致的一朵憩蝶,却透着诡异的邪恶,低声道:“难怪……以前一直觉得,无论父母如何十恶不赦,罪孽都是自己担,与孩子无关,但现在却觉得,我受上苍诅咒,是应得的。”

凤双越的手指轻轻滑过那记妖印,没有半分憎恶嫌弃:“不,妖狐是妖狐,复生是复生。”

声音如春雨绵绵落入耳际,呼吸绵长而清爽,出奇的令人心安:“天诛妖印已现,天劫很快便至,我此次留在地府,定会让你躲过天劫,否则你神形俱灭,便是灵山天庭一并送了给我,也再没有什么意义。”

如此冷静的狂妄,从容淡然的尽在掌握,季复生折服之余,却又忍不住有几分惊心动魄的震撼。

凤双越缓缓道:“当日朝歌郊外的周朝大营当真是神魔齐聚,妖狐被斩首夺魂,死前产子,我夺得金乌封印,如来也正在云端布好光焰结界。

我正欲逃走,却被佛光罩定,现了金翅大鹏的原型,双翅亦被蚀骨勾刀穿透,眼看就被如来吸入佛法光焰,你其时初一降世,天诛乍现,你母亲魂魄将散之际,将千年内丹转入你体内,狐族妖王的至邪妖气直冲云霄,竟将漫天佛光遮蔽了一瞬,我借机得以脱身……妖狐极是厉害,竟能瞒天过海,将你送入地府,成了槐真转世……”

季复生打了个寒战,打断道:“别说我……你就说妖狐之子罢。”

凤双越有些好笑:“妖狐之子不就是你么?”

季复生闷声道:“我倒希望不是……”

“狐本不是滥杀残忍的妖族,你母亲也是……身不由己罢。”

别人也许不能理解,但凤双越一想到孔雀的境遇,却是感同身受,女娲的愤怒,将最为狡黠自由的山野精灵从此束缚在妲己体内皇宫之中,纵然所附之躯是人间绝色,所得之爱是帝王一心,那也是一种钝刀割肉的摧残折辱,做不得人,却也回不去做狐做妖,妖狐身在鹿台,眼看着九曲栏杆饰玉雕金,千层楼阁雕檐碧瓦,魂牵梦萦的想必还是郊野林木间那破败荒凉的轩辕坟。

季复生蹙眉不语,凤双越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你在干什么?摸尾巴?”

说着将他放到身后的手拉了过来。

季复生有些不好意思,推了一把凤双越:“你有照妖镜么?”

凤双越应势倒在床上,手一用力,却把季复生也拖得倒在自己身上,琉璃目闪烁的转出星辉浩淼:“没有,要那个干什么?”

季复生看他一脸无辜,不忿道:“我哪里像狐狸精?”

“嗯,这个嘛……”凤双越清亮的声音略带了几分沙哑和低回:“只有我知道,我也有办法让你知道……”

隔着薄薄的衣衫,季复生感觉到他肌肤的坚实和热力,心跳突然剧烈而紊乱,只觉得空气旖旎而浓稠,呼吸间已是带了三分不自觉的诱惑和晕眩,玲珑山壁处被打断压抑下来的情潮蓦的卷土重来,埋头在凤双越的脸侧,模糊的问道:“难道你要用三昧真火烧出我的原形?”

凤双越略略克制了一刻,三蒸三煮再沸腾的滋味,格外口颊留芳回味悠长,只一点一点的顺着季复生的背轻轻重重的抚摸,再一点一点的仿佛不经意的褪尽两人的衣衫,凤双越低低的一笑:“那种粗俗的事,我怎会舍得去做?我另有三昧欲火,足以让你现出原形……”

翻过身来,将已然难耐而不堪的季复生压在了身下,季复生清澈透亮的眼底朦胧如醉,扬起下颌,去追逐凤双越丰润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