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另一队就近范围内搜寻程零羽的负责人回来。
觉察到自己失去冷静,银炼手扶住额头调整着情绪,低声问:“找到人没有?”
“没有踪迹,也打听不到任何关于那两个男人的线索和消息。”
银炼深吸口气,目光森冷:“那你回来干什么?”
手下一哆嗦,急忙回复道:“但有个当地土著,说受人嘱托将这东西交给少主——”
方形木盒,上面插了根羽毛。大小,似乎刚好装下一个人的头颅。
“小心有机关。”‘影子’出言提醒。
银炼点头,手却微微颤抖,检查后揭开盒盖,里面一团碎裂衣料和长束黑色头发,透过这些几乎能看见那个眉目细致,悠然调笑的男人。
最下面纸条上内容简洁明确:午夜零时一个人将东西带到金字塔顶。
“我们需要计划和周密部署。”
“为什么?”展意交叠起双腿,胳膊枕到脑后,冷淡问道。
“确保他们没法带走羊皮卷。”
“不需要什么计划”,展意眼里没有波澜不惊,“不理会他们就行了。”
“你完全不管程零羽的死活?”
“没有证据表明他还活着”,展意灰色的眼睛直望着半空,“何况他已经没有用处了。”
“你!”
“少主,别冲动”,‘影子’拦住银炼,“先静观其变也对。”
第二天,又一个盒子送来,程零羽存活的证据。
盒子里鲜红刺目,冰枕上静静躺着两根手指,苍白修长,骨结细致,指甲圆弧平整。那无疑属于程零羽,至少曾经属于,那个男人的手跟他整个人的气质一般柔滑里隐藏韧性和力量。
展意低头看着,短暂几秒的沉默后,平静道:“左手无名指和小指。”
“展意,把羊皮卷给我。”手搭上腰间的锁链武器,少年脸上阴沉着狂暴杀气。
没有表情的男人淡漠低垂着眼睑,根本不看他一眼,只是抬手勾了下食指。
毫无防备下,银炼被身后的‘影子’钳制住肩关节,腹部结实沉重挨上一拳,周围其他手下看见,毫无反应动也不动。
“对不起,少主,‘怨爷’刚吩咐过,从现在起一切完全听从展意安排。”‘影子’声音里似乎有愧疚,可他下手却毫不留情,银炼跪倒在地上,胃里抽搐的疼痛,耳朵里除了轰鸣声还有电话铃响——
“少爷想去换程零羽”,展意平板空洞的声线,“我当然不会把东西交给其他人。”
短暂微妙的停顿,展意语速放缓:“那你会亲自见我?”
亲自,见他?
银炼挣扎着抬头,视野里不甚清晰,男人模糊的身影却像雾气里张牙舞爪的妖魔:展意,你的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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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没出息的东西!”电话里,‘怨爷’愤恨怒骂,“跟我那个色迷心窍的儿子一个德行,被个狐媚贱人迷惑!”
‘影子’眼白上翻,一脸痞子邪气:“小少爷毕竟太年轻,那个程零羽又太精通此道。”
“你们的所在方,还有你身上,再多装几个微型摄相机,我要知道发生的所有事。”
“您连我也信不过?我凡事都会跟您汇报。”‘影子’说话总玩世不恭,像个滑稽演员的调笑。
‘怨爷’对他也多少有些特别纵容,却毫不含糊:“你跟我这么多年该了解我的习惯,眼见为实。”
“属下明白。”
“依你看,展意是不是真的全不记得程零羽?”
‘影子’讪笑两声:“就算不记得,他也太狠绝,简直毫无人性了。”
“人性?”‘怨爷’冷哼,“值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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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炼被反锁在空屋里,盯着窗外,月亮不紧不慢拖动着干瘪昏黄的身躯,天渐渐泛白,晨光却让少年心境更为阴暗。
快到中午时,房门打开,‘影子’走进来开了他手上的锁。
“他要放我?”银炼冷冷问。
‘影子’躲过目光接触,含糊点了头,低声道:“程零羽,找到了。”
银炼喉咙动了动,嗓子沙哑:“他死了吗?”
“不算是死了”,‘影子’摇头,罕见的心有余悸的叹气,“但还不如死了痛快。”
银炼根本不相信那是程零羽。
蜷缩在地上的,就像被剥了皮的猫,浑身遍布割裂外翻的深红伤口,脸上缠绕塑料胶带封住眼睛,破碎剪短的头发凌乱纠结,最触目惊心是左手,近乎半边的残缺,潦草包扎的纱布已经被血红浸透。
别开玩笑!呆若木鸡的少年,感到眼睛刺痛发热,液体涌出来——那个神采飞扬的男人,会变成这样?
展意深不见底的瞳孔如同墓穴,不见光暖,没有生命。他走过去蹲下身,手掌张开按在程零羽头顶,短暂停顿,滑到颈侧脉搏,淡漠道:
“活不了就趁早扔出去。”
火药炸开在银炼胸口,他扑上去一拳打向那张冷到冻结的脸,用力过猛自己跄倒在地。
侧身闪开还是被拳尾扫到,嘴角伤了少许,展意抬起拇指抹了一下,眼里流窜过几分痛楚,头也不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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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还是先出去”,‘影子’为难瘪嘴,“别看这些比较好。”
银炼摇头,坚定道:“我能帮忙。”
“那——就先除掉胶带,慢点来,不然会撕裂眼皮。”
床上遍体鳞伤的男人,一被碰触就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缝隙里透出压抑的喘息嘶声,那是种被野兽咬在嘴里的恐惧和绝望。
“程零羽,是我”,少年手足无措,试图去安抚,“你以前说……我想只短尾巴兔子,记得吗?”
你太容易脸红了,像只短尾巴兔子,真想扒了你这层软绒绒的皮。
那时戏谑挑逗他的男人,光彩耀眼到叫人不敢直视。
记忆中的面孔终于从胶带里解放出来,上面除了伤痕就是虚弱疲惫,微微睁开眼,轻微的嘶哑低声:
“没救了,连这种幻影都出来了。”
银炼愣了下,急忙道:“我是真的。”
“那就快点——”,程零羽勾起没有血色的嘴唇,笑容却鲜红似的刺目妖艳,“杀了我。”
针剂注射进程零羽颈脉,‘影子’在银炼责难之前解释:“这能替他减轻痛苦,除了断指,还要清洗他身上超过百处伤口,不只是割开……里面还被混撒里盐和沙土。”
银炼几乎不能喘气,垂下头,脸藏进阴影里,咬牙切齿低斥:
“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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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半夜,相貌清俊的少年站在床边,眼睛里单纯的忧虑和关切。
迷糊醒过来的程零羽,摸下额头上的冰枕,嘟囔着讥笑:“又是你,晚上来巡房,怎么不换身护士服?来场医患间的SM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