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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84)+番外

管他谁反对呢,先糊弄过去拜了堂再说。回头追责,所有过错她一力承担了就是!

菁娘在楼下找到贵叔,欢喜地撵他去镇子上扯红绸、买喜饼,自己则是一瘸一拐地去了隔壁。

四方庭院中,十三在院子里给黄狗换药。菁娘心情激动,看见他觉得这小伙真是心地善良,亲切地打招呼:“十三的医术真是了不得,再过不久就能独自行医了吧?”

十三被夸得莫名其妙,见鬼似的扫视她一眼,哼了一声甩给她个背影。

菁娘笑意不减,进了庭院直奔去找严梦舟。

严梦舟正吩咐护卫做事,见她寻来,挥手让人退下。

他已下定决心要与施绵成亲,施绵的家世足够让她成为皇子妃,克亲的名声却不行,他那身居高位的父母不会答应。就算这两人应允,也会有朝臣反对。

说的直白些,他与施绵成亲后,施绵就是皇家儿媳,只要有人病了,后宫宠妃、他那几个便宜兄弟、部分狗官定会用“克亲”来做文章,向景明帝与严皇后献媚的。

他要在小叠池就拜了堂,先把婚事坐实,再想法子解决了施绵的克亲之名,届时,谁也寻不出理由阻拦施绵做他的王妃。

而袁正庭,就是他与施绵婚事的最佳见证者。

被菁娘与严梦舟双重算计的袁正庭,一听近在眼前的婚事就连声否决,“不可,四公子的婚事绝不能如此草率……”

菁娘早料到他会反对,将对付施绵的说辞搬了出来。

“只有兄嫂,没有父母?”袁正庭怔忪转头,被他看着的严梦舟神色平淡,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都有单独的府邸了,哪里还需要事事与兄长禀告,先生您说是不是?”

袁正庭对施绵关照多年不假,但心中门清,皇室绝不会让一个有克亲之名的女子做皇子正妃的,最多只能让她做个妾室。这婚事不能成。

菁娘见他脸色不佳,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背着严梦舟低声与他哀求:“俩年轻人情投意合,他出身权贵,我家小姐也是不差的,属门当户对。我试探过十四,他是不介意那劳什子坏名声的,望先生行行好,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听了这话,袁正庭是全然明白了,原来双方都对彼此瞒了自己的身世,计划着先斩后奏。他在两边都能说得上话,被当做了冤大头。

施长林那边简单,施家却是个大麻烦,景明帝那里更是不可饶恕的欺君之罪。

袁正庭不肯担这个责任,严词厉色地拒绝了。为官多年积攒的威压一出,直骇得菁娘说不出话。

菁娘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袁正庭这里栽了大跟头,嗫嚅着站在他身侧,拄着拐的身姿卑微极了。

“竹楼那边的铃铛声是不是响了?”严梦舟出声解围。

菁娘满心苦闷,在他说第二遍时才反应过来,窘迫道:“是吗,我都没注意,那我先回去看看小姐……”

她走后,剩下两人开诚布公。

袁正庭一板一眼道:“草民不知殿下对小九编造了什么身份,但这桩婚事陛下与娘娘会是何种态度,殿下应当心知肚明。为了顾全小九的清白,殿下可在施长林归京后提出别的法子,让小九做正妃,是绝无可能……”

“那只鸿雁是袁平柏射下的。”他说的话,严梦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平静地出声打断他。

袁平柏就是袁正庭的二孙,脑子不好使,读书不成器,射箭的准头倒是不错。

听出严梦舟是在追究害得施绵发病和落水的罪魁祸首,袁正庭面色憋紫,仍是不肯松口,“这事是草民孙儿的不是,草民已代他二人与小九赔罪。”

“与袁平柏、袁望松同行的,有一个姓骆的,他今晚就会因醉酒意外坠河而亡。”严梦舟漆黑的双眸直视着袁正庭,将方才吩咐护卫的事情说出来,眉梢一挑,继续道,“我向来有仇必报,先生是知道的。”

袁正庭面色白了几分,知晓严梦舟说的都是真的。

六年前,他才十四岁,就射杀过朝官之子、想要将为难他的六皇子活埋,更曾对袁正庭本人动过杀心。

严梦舟早先愿意顺着他是敬重他是个一心向民的好官,在识穿他妄图通过施绵的身世来拿捏自己时,就在心底埋下不信任的种子。

袁正庭若是当真不答应,严梦舟本人与他是没有任何情谊可言的。

看着施绵的面子上,他不会动袁正庭,但袁正庭那两个孙子,与其他几个纨绔一样,都得死。

严梦舟最后提醒他,“先生愿意为我与小九证婚、写婚书最好,不愿意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停顿一下,他学着施绵道:“勉强来的,我不要。”

袁正庭擅长揣测他人情绪,知晓这事没有回转的余地,长叹一声妥协了,说着罪不至死,请严梦舟也放其余几人一回。

严梦舟只道:“此事待我与小九成亲后再议。”

“草民知道殿下要我写的是正式夫妻的婚书,可你的姓氏要如何写?”袁正庭提醒他用的还是严皇后的姓氏。

“既是正经成亲,当然要写真名。”严梦舟毫不犹豫道,“写叶。”

谈成后,打开房门,袁正庭当着严梦舟的面,命人去通知菁娘过来商讨婚事。

院中的十三听罢,呆滞地回头:“谁和谁的婚事?”

没人理他,他抱着黄狗心疼了两日了,低头看看趴在膝上呜呜哀鸣的黄狗,再看看严梦舟与袁正庭,十三心中浮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他上半身猛地一撅,声若雷霆,响彻庭院,“我说的媳妇是说笑!严十四,你不会是要我和小狗拜堂吧!”

袁正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甩袖回屋,怡然品茶的东林大夫看他愁眉不展,邀他入座,斟了一盏茶推过去,说道:“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你何必呢?再说什么名声地位,全是虚的,死后众生平等,都是一具枯骨,何必计较那么多?”

袁正庭整洁的美髯须抖动着,沉重叹道:“身在红尘,总有身不由己。”

此时再说什么都晚了,他已应下了。

傍晚,贵叔按照菁娘的指示将需要的东西全都买了回来,菁娘指挥着几人摆弄起来。

婚仪简单匆忙,没有三书六礼,没有高堂宾客,连新郎新娘的喜服都是镇子上现买的。

反复起热的施绵半昏半睡,一觉醒来,看见的是满屋红绸,窗上门上贴着大红喜字,床边摆着的是一身喜服。

看得施绵怀疑自己是不是尚在梦中。

“不急不急,咱们就在你师父那拜堂,离的近,用不着赶吉时。”菁娘欢天喜地,拄着的拐杖上都系了红绸,道,“我跟十四说好了,你身子不便挪动,反正都是自己人,就把你的房间作为新房。十四好说话,什么都答应呢!”

施绵睡了一觉,醒来就要拜堂,她实在难以接受,羞涩紧张之余,发觉这婚事过于简陋,“不是正经婚仪,拜了堂也不会有人认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