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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76)+番外

“去紫薇山?”十三皱眉,“这俩东西去那儿做什么?”

紫薇山被买下后,镇上的百姓知晓与袁正庭有点关系,几乎都不再去了,偶尔有外来客闻名想过去,也会被当地友人阻拦。

“说那儿风水好,要进山打猎。”护卫道。

周敬祖就是个废物,对施绵抱有坏心思,来的路上刚被严梦舟打过一顿,现在脸上好了,又开始没事找事。

施绵就在紫薇山脚,被他撞见,又要被反复纠缠。

严梦舟拍拍十三的肩膀,“不是想在人身上试针?这位周大公子就送给你了。”

两人说定,随着周敬祖一行人出了镇子,将人套了麻袋绑起折磨了一通。

周敬祖又哭又喊,时不时夹几句威胁,被十三用随身带着的银针在他身上一顿乱戳,总算是把今日的恶气全部出了。

留了护卫将袁正庭的孙儿扔回去,再安排人在镇子上盯着静安侯府的人,严梦舟二人赶回小叠池。路上十三嘀咕道:“那么麻烦做什么,要我说,不如直接给周敬祖下了毒,逼得他把雪莲要回来。”

严梦舟不赞同,“不行,他没脑子,易节外生枝。周灵桦亲生父母对静安侯有恩,就算是为了恩情,静安侯也得尽力医治她,用她更妥当些。”

策马回到小叠池,十三去找东林大夫,严梦舟去提醒贵叔近日多多提防外人。

竹林小径走到一半,有断断续续的琴声传来,严梦舟在竹荫下停住步子,好一会儿,他在琴音中缓缓抬手在眼下、眉梢碰了碰。

竹楼那边的三人,只有施绵闲暇时会弹琴……

喉结滚了滚,严梦舟放弃去寻贵叔,转身往回走。

然而一回头,正面对着从东林大夫那边走来的纤弱身影,严梦舟脚步微滞,僵硬地继续往前。

施绵练了小半日的琴,磨痛了指腹,刚在东林大夫取了药回来。在狭窄小径撞见迎面而来的严梦舟,她心跳倏急,硬着头皮不让自己调头。

暖风从小叠池水面掠来,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摇动苍翠竹枝,飒飒风声与鸟儿清脆的啼声、地面上忽明忽暗的斑驳竹影、漂浮在竹林上空的生涩琴声,共同织就出令人心头酥麻的气氛。

两人面对面走近,施绵心中打鼓,她悄悄深吸气,暗中做好了准备:再走三步就主动与严梦舟说话。

“你与十三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带我?”,这两句她以前常问的,现在搬来照用,不会让人察觉她的不自在。

施绵向前迈出一步,讶然发现两人距离缩短了许多,仓促间意识到严梦舟也是没停步的。

计划被打乱,她来不及走出后面两步,现在就得开口:“你——”

“是谁在弹琴?”严梦舟与她同时问出。

话音落地,两人同时驻足。

隔着四五尺的距离,施绵脸对着他,目光只敢停在他肩头飘落的竹叶上,声音不自觉地低弱,“是菁娘……弹着玩的。”

“哦。”严梦舟回道。

随着他话音的结束,两人的对话到了尽头,鸟儿仍在啾啾啼叫,劲竹继续摇头晃脑,衬得他俩的安静格外不正常。

施绵心里着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沉寂的,说什么?她脑子怎么忽然转不动了!

窘迫中,几声犬吠传来,一只黄狗从竹林中窜出,直奔施绵腿边摇尾讨好。

是几年前十三养的小狗,已经长得很强壮了,每日漫山遍野地乱跑。

施绵心里骤然一松,心道果然是只贴心的小狗,会给人解围呢。她顺势往碎石小径的一侧挪动,给严梦舟让出位置,然后弯下腰去摸黄狗的脑袋。

严梦舟看出她行动中的避让,微一颔首,侧身向她身旁走去。

背对着彼此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可就在擦身而过时,林外传来一声怒音:“不准碰我媳妇!”

两人一起抬头,看见十三站在小径尽头,怒气冲冲地盯着施绵的手。

第49章 来信

十三从来不肯让施绵碰他的东西, 不论医书还是小狗。以前被严梦舟嘲视狗如妻,现今坦然认可,脸皮之厚, 施绵与严梦舟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施绵将手从黄狗头上移开, 严梦舟就停在她身旁, 林中小径狭窄,她一站直,宽袖被风吹动,就扑到了严梦舟手臂上。

严梦舟侧了侧身向前半步,施绵察觉到, 下巴微收,敛着袖口向后退一大步。

这下风再怎么吹,两人都不会产生半点碰触了。

“天天偷摸别人的狗,你烦不烦啊?”十三恼火, 脚底板用力,踩出“咚咚”的脚步声。

主人来了, 小狗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扒着施绵的裙子摇尾巴, 想与她一起玩耍。

对于十三的嫌弃, 施绵习以为常, 很久以前就不放在心上了, 现在却突然不悦。做什么这样讨厌她?她喜欢小狗, 又没有偷偷摸摸,明明每次都是小狗自己跑来找她的。

施绵再次往后,小狗像是把她的裙角当成翩翩彩蝶, 跟着追了上去。

她把手横在身前, 小狗后腿蹬地, 意图站起来去舔她的手掌。

施绵高兴了,目光从严梦舟背上掠过,对着将至跟前的十三道:“明明是你媳妇偷偷来找我的,它嘴馋,老要我喂它骨头。”

几人都知道这里的“媳妇”是指小狗,施绵这样说小狗没问题,换成“媳妇”俩字后,怎么听都很奇怪。

十三脸都绿了,严梦舟眼角一抽,也看了施绵一眼。

施绵弯下腰把小狗朝十三那推,推开两步,小狗主动扑了回来,她道:“看见了吧,你媳妇更喜欢我。”

十三终于走到严梦舟身边,一个大喘气捂住胸口,另一手颤巍巍地指着施绵,“你、你……早知道我还帮你揍周老鼠?我把你装麻袋里送给他!”

严梦舟将他的手压回去,紧眉道:“别拿这种事说笑。”

十三大吼:“她拿我媳妇说笑你怎么不管!”

“……我给你抱回来。”相识多年,严梦舟始终无法理解十三的思路。

他按住十三走向施绵,在她面前弯腰抱小狗。小狗长得壮实有力,被他碰到即刻挣扎起,同时嘴中咬着施绵的裙角不松。

施绵连忙弯腰拽住裙子。

小时候她能轻而易举按住小狗,现在小狗长大了,她就成了弱势的那个。

在她第二次错过从小狗口中抢回衣角的最佳时机后,严梦舟的手伸了过来,直接抓住她的裙子。

他有意避着,两人的手同抓在裙角,隔着柔软的织锦,并未触及。

施绵却在他抓上时惊惶缩手。

就好像严梦舟不是去抓裙角,而是去抓她的手,而她避之不及。

动作太醒目,严梦舟想不注意都难。他的手顿住,缩回手的施绵也僵住,空气凝滞般沉重。

几息后,严梦舟若无其事地继续从小狗口中扯裙子。

施绵上衫是缀着淡色流云的雾白薄衫,下裙呈逐渐加深的天青色,裙角绣着连绵青山,乍一看,真就是薄雾笼罩着的雨后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