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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2120)

但……这真的太糟糕了,看着眼前这个威势一日浓重一日,权势也在一日一日的增涨的年轻人,张培贤终于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无力。

罢了,罢了,这种口舌之争,又有何用?

张培贤略微垂下了头,无心再跟赵石针锋相对,随着一口气呼出来,人也好像立马老了十岁。

在气息勃发的赵石对比之下,更显得垂垂日暮,老朽不堪。

这就好像行军打仗,一方的气势弱下来,另外一方,则气势必胜。

看着老态毕露的张培贤,赵石并无半点怜悯惋惜之心,张培贤也确实将他的耐心耗的没剩下多少了。

甚至于,他都不惜动用了安排在张培贤身边的人,才让这位犹犹豫豫的大将军终于露了头出来。

在之前,他对张培贤的观感,还算不错,虽然他觉着其人向来善于和稀泥,心也不够硬,还有着好名之类的弱点。

但张培贤领兵太久了,尤其是当年魏王李玄道黯然回京一事,张培贤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虽不光彩,但做的却极为漂亮,审时度势的工夫上,非是旁人能及。

有领兵之能,又善审时度势,尤其是,为将多年,内外交通往来,不比旁人少了,却能不为朝廷上下所忌,这样的人,又怎能不让人心生佩服之意?

但这次来到河洛,他对张培贤的观感真的是每况愈下,到了现在,已是有点忍无可忍了……

不然的话,他说话断不会这般不留情面。

见张培贤默然不语,做受气的小媳妇状,赵石心里冷笑一声,已经开始琢磨着,这次河洛之行后,是不是应该就势将兵权从张培贤手中收回来了。

这个念头儿,在到洛阳之前,甚至于赶走韩聪之前,他都不曾起过,但现在,却让他真的起了这个心思。

不得不说,不论其他,想来堪称圆转的张培贤这次真的算是干了几件蠢事,在应对赵石这方面,做的太糟糕了。

确实,也许几年前,不,也就两年前,赵石不会在张培贤面前过于放肆。

但现在嘛,在长安,以赵石为首的武人,干净利落的搬倒了长安李氏和郑氏,权势大涨之下,张培贤这样的外间将领,在他面前,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抗的实力和机会。

张培贤还无法适应这样的身份转换,在应对上有所失措,也就不稀奇了。

而在赵石而言,其心胸气量,都不算多高,对在河洛遭受的冷遇和敷衍,让他有了深深的不满。

这就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所在……甚至,有可能决定一位大将军的去留,这样严重的后果,别说张培贤,就算是赵石自己,也不可能预料的到。

第1495章 借人

“当此关头,赵石也就不兜圈子了,头一件事,春耕……”

张培贤听了一下抬起头,这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虽说赵石的咄咄逼人,已经让他气的肝儿疼,气势上也一落千丈。

但毕竟,他还是大将军张培贤,胜不骄败不馁,是他们这样领兵大将的基本素质。

他在时刻寻找反击的机会。

不过没想到的是,赵石说起的第一件事,却是春耕,在他想来,这本来应该是赵石,或者是他张培贤讨价还价的筹码。

而赵石偏偏开头说的就是春耕。

这让他无比意外,却又不得不关注,同时,也在琢磨着赵石的用意。

赵石板着脸,瞅了一眼张培贤,这会儿,他已经彻底把握了谈话的节奏。

“河洛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将军应该比我清楚,多余的话,也就不用说了,朝廷的意思是,顺势整编河洛,河中,河间殿前司禁军,裁汰之禁军士卒,将入河洛,发放田产……”

“此时其他地方已然开始,本来呢,我先一步入河洛,跟将军你商量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这个,只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赵石笑了笑,带出了些讥讽。

张培贤咬了咬牙,没吱声,两人间隔阂已深,说什么都没用,已经难脱公事公办的范畴……

赵石也不在意,接着绕过这个话头,“河洛膏腴之地,粮产倍于秦川,不能及时耕种,不管对于朝廷,还是河洛而言,损伤都不小。”

“所以,四月末尾之前,定要春耕完毕,这是件大事,谁也不得轻忽视之,而四月开始,随时都可能有大批壮年,进入河洛,彭大人在潼关病着,这么一来,也只能劳烦张将军了,赵石虽为钦差,能做的也都做了,其他的,就要看河洛上下的能为,做成什么样子,过后朝廷自有定论,不知将军对此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培贤紧皱着眉头,这会儿他也只能抛去其他心思,沉吟半晌才道:“交个底,到底能有多少人过来,而且,禁军裁汰下来的军士,定然满腹怨言,又都离乡背井,来河洛谋生,怕是不好管啊。”

赵石道:“多少人过来,不好说,只能说尽力而为,其他的,到不用担心,都曾是我大秦军兵,肯定比河洛这些白眼狼好用就是了,而且,只要他们能在河洛扎下根,河洛也就乱不起来了。”

“事已至此,利弊也不用多做考量,先解河洛燃眉之急才是正经,您说是不是?”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将口气话锋缓了下来,进入了谈正事的节奏。

张培贤点了点头,“此乃关乎河洛长治久安之事,老夫自然旁无责代。”

他这个时候,算是清楚了,也许在来河洛之前,朝廷已经开始做出准备,河洛这边,也只能这么做下去,甚至失去了进言的机会。

朝廷对河洛上下的失望,在这件事上便可看出几分来,这件事若再办砸了,河洛上下面临的,必然会是一场从军中到地方的大规模清洗,也许,派晋国公赵柱国来河洛,就是为了这个在做准备。

而赵石作为皇帝最为倚重的近臣,他的意见尤为重要。

想到这里,张培贤又是暗自咬了咬牙,跟姓赵的已经差不多算是翻了脸,可以想象,回京之后,其人不定会怎么编排自己呢。

当年几次机会摆在他面前,怎么就没找机会,除掉这个兔崽子呢?

张培贤心中恨恨,翻腾着些比较凶险的念头,脸上却不动分毫,反而抿了一口酒,呵呵一笑道:“朝廷雷厉风行,看来啊,又有的忙了……”

小小的反抗和讥讽,赵石浑不在意,不过在京师呆的久了,这话锋可一点都不差。

“就河洛臣民而言,有的忙才是好事……”

这话当即就让张培贤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赵石看也不看他,径自说道:“事有轻重,方才说的是河洛第一等的大事,是需要河洛上下,同心协力办好的大事,该怎么办,办的怎么样,赵石也无权指手画脚,接下来,我要跟张将军说说,第二件事。”

张培贤心里道了一声,来了,随即缓缓将酒杯顿在了桌子上。

赵石则相反,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才沉声道:“此为本钦差份内之事,要做的干净利落,却还需张将军点这个头,不然的话,这河洛上下,本钦差可是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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