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将血(2090)

而在长安呆了这些时日,也不是白呆的,赵石向后靠了靠,看上去身体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让气氛也随之有了微妙的变化。

而这样控制气氛的手段,在军中呆再长的时间,你也练不出来。

“既然老将军这么说了,赵石也不藏着掖着,这次来河洛,没存着给谁找不痛快的心思,只是老将军应该明白,咱在军中呆的久了,到了陌生的地界,总归要立威的是不是?”

这就是对之前韩聪之事最后的解释了,听上去不错,有那么几分道理,但张培贤在含笑不停点头的同时,也在心里冷笑,拿一位布政使立威,还是在老夫眼皮子低下,亏你想的出来。

是说你气魄恢弘呢,还是说老子是泥捏的,任你搓揉?也就是老子现在老了,不愿跟你这样气盛的年轻人计较,若是搁在十年……不用,五年前,老子一定得跟你掰扯掰扯才成了。

不过,这话到底听上去顺耳许多,也进入了武人相谈的节奏,说话不那么讲究了。

不提张培贤做如何想法,赵石的话在继续。

“老将军可能也听说了,长安现在有点乱,说实话吧,这次出来,绥靖地方是第一要务,太子殿下一路去到河东,我这儿就来了河洛,河洛刚经了战事,地方残破,也需尽快恢复,尤其是民心……当然,赵石也有点私心,出京来避一避,散散心,和朝廷上那些大人们纠缠的太久了,这心啊,实在有点憋闷。”

张培贤的笑声终于带出了点真心实意,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所有武人都会是一个态度。

而这个时候,张培贤也终于整个放了心,只要不朝着军旅动手,对他张培贤来说,就是好事儿,至于文官们会被折腾到什么地步,管他呢。

文官们就像地里的青草,割了一茬总会冒出来一茬,有人不愿当兵吃饷,但绝对不会有读书人不愿当官儿。

哈哈一笑之余,嘴上道着,“虽然老夫也是感同身受,但……嘿嘿,听柱国这么一说,老夫却是放心多了。”

玩笑一开,赵石也呵呵一笑,心照不宣之下,两人之间又见不少融洽,不过赵石心里冷笑了一声,你放心的还是太早了些呢。

而到了这个时候,好像谁也不记得,刚刚失魂落魄的离去的布政使大人了。

虚伪而又冷漠,这就是两位大将军交谈到现在最鲜明的特点所在,也是领兵将领到了一定地位之后,必然需要具备的素质。

这一番相谈下来,时间已经不早。

张培贤开始转开话题,问起去年冬末到今年春天,朝野之上的变故,赵石也打起精神,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便讳莫如深,如今这样的谈话,已经难不住他了,应付而已,再未提及河洛地方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张培贤肯定觉着心里有数儿了,而之后,他还要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或者跟心腹商议一番,才会有个决断,而那个时候,才是真正交底的时刻。

而他在河洛呆不了多长的时间,希望张大将军不要太过黏糊才好。

第1471章 赞语

古都洛阳名胜无数,不过当晚给晋国公赵石接风的地方,哪儿也没去,就摆在了张培贤府邸的正厅。

酒菜也都偏于简单,没弄那些洛阳名吃,更无歌舞助兴。

可以说,这是一次严肃到极点的宴席,赴宴的洛阳文武,一个个都绷着一张脸,入座之后,便正襟危坐,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几乎没有。

晋国公刚到洛阳,这个下马威已经算是立下了。

不说在府门前的一幕,就说之后,布政使韩聪狼狈离府而去,多少人都盯着呢,很快消息便在洛阳文武之间传开,一时间,几乎是人人自危。

接风宴还是鸿门宴,真就没人清楚。

赴宴的武人,以洛阳留守段从文为首,其他几位将军,江善在汝州,魏怀德,孟青在郑州,折将军在虎牢,都分不开身来洛阳。

文臣以洛阳府知府李大人为首,这位李大人实在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但也不成,布政使韩大人“病了”,也只能他来坐这个上首位。

都察使胡大人,年初时就回长安述职了,这位其实也挺倒霉的,因与洛阳名妓李春眉来眼去多时,到河南战事之后,当即被推了出去,算是成了河南战事第一只替罪羊。

转运使刘大人,因粮草屡屡被劫事,吃了朝廷斥责,如今也还在为河洛粮草事在到处奔忙,晋国公到了河洛,都没工夫来洛阳见上一见。

当然,是不是在躲着,就只有刘大人自己明白了,不过现在看来,刘大人还是很聪明的,起码没让自己撞在刀刃上,但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

作为河洛转运使,早晚要在晋国公面前走一遭。

实际上,从这些就能看的出来,朝廷对河南战事失利一事极为不满,而朝廷的文武之争,延及到地方,文臣在较量中,吃的亏可不是一点半点。

军中将领们一个个都毫发无损,反而是地方官吏遭了秧。

而来到河洛的钦差大臣,也是正经的武人,由此可见,一直以来,文贵武贱的看法,在当世的大秦,是需要改改了。

天色渐晚,客人陆续到齐,这时,大将军张培贤才陪着梳洗一番的晋国公赵石出现在人们面前。

武人们几乎是齐刷刷站了起来,躬身道:“我等见过国公,见过大帅。”

文臣们没那么心齐,参差不齐的站起身来,有的喊枢使大人,有的称国公,还有的唤钦差,不一而足,显的有些乱。

不过人们都在窥探着两位大将军的神色,看两人都笑眯眯的,都是自我安慰的松了一口气。

两人微微点头示意,相互谦让了一下,便由赵石坐了正中,不算是喧宾夺主,赵石奉皇命而来,按照官场规矩,这个主位还就得他来坐。

酒菜很快就摆了上来,酒肉飘香,但谁也没那个胃口,大厅中坐着十几个人,却安静的好像坟墓。

这第一杯酒,自然是张培贤起头儿。

“成武二年,国公率军据河东,之后数载,餐风饮雪,草原诸部归附,成武五年,覆灭西夏,此等功勋,实让我等武人汗颜……来,为了国公的盖世功勋,我等敬国公一杯,也祝我大秦能国祚绵长,历久不衰。”

河洛文武,纷纷起身,躬身将酒杯置于头顶,念叨着祝词。

赵石站起身来,举着酒杯,脸上含笑,看着下面的人头,心中也是微微自得,权势在握的感觉,对于男人来说,比美酒更让人陶醉。

“同祝。”

说罢,一饮而尽,好像饮的不是酒,而是这令人熏熏然的权势。

“多谢国公。”

一杯酒下肚,气氛稍有松缓。

片刻之后,酒杯再次斟满,这一次,该是赵石说话了,酒桌上的规矩和官场上的规矩,在这个时候,都该如此。

赵石随意的端起酒盏,沉厚的声音清晰可闻。

“在座皆我大秦俊杰,旁的也就不多说了,来,我也敬诸位一杯,希望之后诸位能同策同力,愈挫愈强。”

上一篇:苍老的浮云 下一篇: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