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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804)

有些不负责任,但对于如今的大将军赵石来说,却很合适,因为他自信,只要他还在,就能压制住这些家伙的野心,而且,这把剑砍向敌人的时候,注定会是最锐利也最坚固的那一把,好用的很,而如果他不在了,嘿嘿,他哪管什么洪水滔天?

陆相自然不明白其中关节,在大同呆了几年,也当了几年的后勤官儿,实在让他腻歪的不行……

抽空,陆相还回了一趟家乡,除了祭奠亲人之外,也想将家人都接到长安定居,只是没能成功,按照他嫂子的话说,就是我等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别处再好,也非故乡……

陆相撇着嘴顶了一句,老陆家的根还在秦州呢,不也迁来了延州?

年岁渐老,脾气越发固执的嫂子气恼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现在也算功成名就,带着媳妇儿子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嫂子可管不了了。”

一句话,堵的陆相再没话说,到了又多了一段行程,因为祖父战死而断了消息的秦州陆家那边来了信,请其回乡祭祖……

第1237章 峡口

世上之人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

陆相很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这一房实际上乃是秦州陆家的远支,又迁于延州多年,就干系而言,还不如延州张家来的亲近。

而今捎信过来,也不过是见他成了军中新贵罢了。

他本待不去,因为他自小生于延州,对于秦州那边实在是一无所知,连个认识的人都难找,加之秦州陆家此举,颇有趋炎附势之嫌,更是让他不喜。

不过,他还是去了一趟秦州,因为嫂嫂说的好,你在外为官,咱们这一支人丁单薄,没什么能帮得上的地方,但秦州陆家,也算地方大族,和族中长辈兄弟见一见,不定什么时候便能帮扶一把。

这话是老成之言,即便陆相自认根本不需秦州陆家帮什么,凭自己一身本事,加上那许多国武监同窗,定能闯出一番天地事业来,但却也说不出什么顶撞之言。

嫂嫂一个女人家,虽说出去守过寨子,见过阵仗,但毕竟见识要少一些,不过话说回来了,他陆相视嫂如母,陆家欠嫂嫂的又极多,他一个七尺男儿,难道连一句为他好的话都听不进去?

于是,他在延州没呆多少时日,便辞别妻儿兄嫂,去了秦州。

事实上,到了秦州,陆相才算是真正的衣锦还乡……

秦州豪族极多,而秦州陆家,在这些秦州豪族面前,也根本排不上什么名号,只是据说陆家祖上乃香侯亲卫,当然,这已经是极为遥远的渊源了,更不知是真是假。

要知道,香侯陆闻香身边的人,多数皆为女子,估摸着亲卫更是如此,怎么会传下秦州陆家一脉?怎么听,也是秦州陆家这边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这些对于陆相来说,都不算什么,到了秦州,和陆家人见上一见,说几句闲话,既不倨傲,也不谦卑,在祖宗坟前上一炷香,将延州陆家一脉,重新弄上族谱,也就完了。

秦州陆家这边招待的十分尽心,但过眼繁华,于如今的陆相而言,真个不算什么,远不如提刀上马,纵横于沙场之上来的痛快淋漓。

回秦州一趟,荐了两个陆家小子入国武监,也就算有了个交代……

一路归心似箭,径自回了大同,路过长安的时候,没去烟花繁盛之地,而是带着几个亲兵去了一趟国武监。

但让他失望的是,如今的国武监……和他在时已经大不一样了,房舍多了,占地大了,楼台阁榭精致了,但那些国武监生员却好像没了多少精气神,其中竟然有很多人是士子打扮。

这要是搁在他那会儿,不用军棍打你个半死,都是行刑之人不够得力。

但话说回来了,就算他对如今的国武监祭酒大人生了怨念,这里也没他插嘴的余地,只能心里发狠,大帅毕竟还是国武监的山长,到时候让离大帅近些的同窗,在大帅面前嘀咕嘀咕,早晚让这位不知所谓的齐祭酒吃不了兜着走。

回到大同,又过一载,大将军终于率军南归,几乎没怎么在大同停留,便回京述职去了……

留在大同的陆相,和猛虎武胜军其他将领差不多,每次饮酒,说的最多的就是草原战事中的种种。

这里有在国武监进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作祟,总会在战后论一下战事中的短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相互之间发发牢骚,感慨一下不能随军北上的遗憾。

他们这一群人,对于战阵厮杀有着近乎狂热的爱好,没能随军北上草原,在他们心里,自然是一件天大的憾事,而和旁人不同的是,他们的遗憾之中,却少有对名利的追逐,只是想往那建功于塞外的辉煌,可以说,对于开疆拓土之功,有着偏执般的喜爱。

烟尘散尽,端坐于马上的陆相将蒙着口鼻的黑布一把扯下,剧烈的喘息着,一手握着刀柄,一手轻轻拍打着坐下河西健马的马脖子。

说实话,他骑术并不算精强,也不是国武监骑兵科肄业,不过这个位置是他争来的,不但因他有着勇猛之名,而且他延州镇军的出身也帮了不少忙。

不过他也明白,要想让麾下这许多身经百战的骑卒心服口服,却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他的官职,在这些于北地扬威,在草原纵横来去的猛虎武胜军将士面前,有多大的分量,真的不好说。

但他现在分外的安心,因为猛虎武胜军自成军以来,都是令行禁止,从没有听说哪个猛虎武胜军兵卒出现过抗命不尊的事情。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阳光在他脸上反射出一道道冷光,那是他特意请匠人打造的面甲,只要上阵厮杀,他就蒙在脸上。

这非是什么怪癖,也非是注重仪容,不想在战阵之上受损,而是他本人长相有些清秀,在国武监时,便饱受同窗讥笑,后来第一次太原之战后,他便打造了这么一个面甲,带上之后,果然深得部下敬畏。

他扭过头,看了看周遭的秦军将士,一个个立于风沙之中,好像一尊尊雕塑,他们身上浅红色的军服早已肮脏不堪,身上也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

但这却让陆相分外的满意,他相信,有着这样的部下,自己这一部一定能砍下不少西贼的脑袋……

听着远方隐隐传来的马蹄声,厮杀声,甚或是惨叫声,他眼中慢慢好像烧起了两团火,浑身上下都轻微的战栗着,现在,他十分渴望见到鲜血,不管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远处,五马峡好像一只巨兽张开了嘴巴,在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离韦州越来越近,零星的厮杀越来越多,那是西夏静塞军司的斥候,西夏人在这六月间,终于好像反应了过来,西夏贼竟然会迟钝到如此地步,让陆相十分吃惊。

要知道,自从他出生,到秦夏议和,延州就从来没有平静过,他的祖父,父亲以及兄长,尽皆战死于秦夏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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