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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700)

清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李圃才道:“朝臣中所纷纭,中书也无定论,不过老夫认为,无论西夏,吐蕃,彼即有求于我,便可从容周旋,驳其无礼,受其诚意,只要秉此而为,断不会有伤国体才对。”

说罢,目注赵石,便没有开口的意思了。

等于什么都没说,赵石心里又是不满意的又道了一声,老狐狸,亏还有着耿直之名,这般兜圈子,也不知直从何来。

他却没有想到,能让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兜圈子的人,朝中又能有几个?

见李圃已经不打算说话,赵石又望向李吉,道:“不知李大人又做何想?”

此时,貌似话语权已经抓在了他的手上,但在这个话题上,无论是李圃,还是李吉,都有着太多的余地和说辞,反而是他自己,不能随便说什么了。

当然,提起这个,赵石这里已经是准备好了露些话风出来,等到御前问对之时,也好让李圃有个准备,算是再次卖个人情。

至于向李吉发问,只是他敏感的感觉到,这位户部尚书大人恐怕会说出很不一样的话出来,回去跟南十八,陈常寿两个念叨一下,说不定对朝局会有个更清楚的认识,而且,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在将来十数年间,对于前方大军来说,会非常重要。

和李吉说话的机会越多,越能清楚这位的为人处世,也将决定,户部的主人到底该不该换上一个人。

还是那句话,如今兵部,户部,即便不是他的人来掌管,但也绝对不能落入敌对之人之手便是了,换句话说,必须要得到他的认可,为此,就算得罪于李家,他也在所不惜。

李吉愣了愣,然后就是漫长的思索,看的李圃都有些脸红,堂堂户部尚书,气势上落于下风也就罢了,竟然一至于此,真真是让人无语,若是将来当了李家家主,一旦受挫,便如此进退失据,又如何能守得住家业?

直过了半晌,李吉才道:“吐蕃也就罢了,狂妄之极,断不可就此允之,然西夏……割地求和,或可许之?”

赵石笑笑,心道了一声,果然,而这位李大人虽然隐隐有着敌意,但这人确实却比李圃实在多了,他也有所感觉,这两位李家位高权重的兄弟之间,恐怕并非那么融洽,隐隐间好像有着争风头的意思。

随即,他便道:“李大人果然识见不凡……只是,我却觉着,西夏人并非那么牢靠。”

李圃眼睛亮了亮,心里马上便安稳了下来,有了这么一句,若是入宫问对,他心里便有底多了。

李吉神色变了变,复杂的瞅了一眼赵石,点头道:“多谢将军。”

两次相谢,其实谢的都是一件事,却让赵石领了两个人情,这买卖并不算亏。

不过之后他便有些难受了,李圃这里放下了许多心事,说起的事情便让赵石觉得头疼了。

第1152章 言储(一)

“前些时候,礼部侍郎吕伯远,御史刘孝恭等人上书议迁祖宗陵寝之事,为陛下所斥,吕伯远罚俸一年,刘孝恭外贬河洛,其他诸人,多降职留用,不知将军于此事上如何看法?”

赵石眨了眨眼睛,目光闪烁。

李圃好像看穿了赵石的心思,接着便道:“当年迁陵之事,风波迭起,想来将军应该记得,而今多事之秋,若行此举,必定便要动摇国本,老夫已经劝阻过陛下几次,吕伯远,刘孝恭等人所行,或有不对之处,但却也都存着为国为民之心,奈何陛下心意难测……将军为陛下信重,老夫等多有不及,还望将军坦言……为家国计,好能多规劝一些……”

实际上,赵石对此事前后因果知道的别旁人还要清楚一些。

成武皇帝登基之后,从成武三年开始,迁陵之事便一再被提起,直到如今,却有着愈演愈烈之势。

而此事,说起来肇始之人,却还是避居承恩湖畔,貌似不问朝政的大长公主殿下,这主意出自大长公主之口的时候很是轻描淡写,但却在朝堂上,掀起了很大的风波,据说,礼部尚书方谦,没少为了此事受人诟病。

但相比从前,他受到的压力实际上反而减轻了许多,借此,他还得到了皇帝陛下的信重,朝堂上的事情,就是这般的变幻莫测。

照南十八,陈常寿两人的推测,皇帝陛下的心意是非常坚定的,这个赵石也知道,成武皇帝陛下的心结,没谁比他更清楚。

但据两人观瞧揣测,朝堂之上,闹的虽然越来越凶,看以称得上是风波不断,但皇帝陛下未必是要一意孤行,非要将此事立即办了。

当今陛下,心性之隐忍,在长安之乱中便能见得一般。

所以,此事屡屡提及,反对者众,但到得此时,也未有人从陛下口中亲耳听到什么,估摸着,皇帝陛下只是在为将来做着铺垫罢了。

一件事,提的多了,反对者们屡屡受挫,等时日一长,哪里还会有现在的锐气,而时机一旦来临,陛下亲自开口,受到的阻挠也就不会太大了。

这是为政者惯用的一种手段,而吕伯远,刘孝恭等人上书言及此事,实际上却是被当做了出头鸟,正好让皇帝陛下发作了一番。

当然,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牵扯,若非置身于其中,谁也说不太清楚。

李圃身为相辅,这里面的关节应该很明白才对,但此时还是说了这样一番话,赵石估计,这位李相大人,是不怎么确定皇帝陛下的心意,他也怕皇帝陛下性子发作,或被人逼的急了,将此事发到中书议决。

那结果几乎不用问,定然要在中书被否决,那样一来,于皇帝陛下,以及中书重臣们来说,面子上都不会太过好看,那也就很可能沦为纯粹的意气之争。

在这样一个时节,中书绝对不会以封还陛下圣谕为荣,更不会在此事中得到什么真正的好处。

而赵石这里,按照南十八,陈常寿的意思,三缄其口,静观其变才是正理,皇帝陛下已有定见,劝了,收效甚微不说,还会惹的陛下不快。

那么,李圃的意思的也就很清楚了,并非是要赵石劝得陛下改主意,当然,那样最好,但让这位大将军冒死力谏?怎么瞧,这位大将军也不是那样的人不是……

所以,他想要赵石做的,便是在陛下身旁,时不时的规劝一下,不要弄的太过剑拔弩张才好。

而实际上,在李圃以及一些人看来,相比大秦正在急剧扩张的疆域,西山皇陵确实显得太过于局促了些,已经与大秦的威势无法匹配了,皇家陵寝,早晚是要迁移的,只是绝对不能是现在罢了。

说到底,其实还是怕皇帝陛下年轻,性子太急,朝臣们反对之声越多,越是可能让陛下恼怒,他嘴上说是吕伯远等人为国为民,但心底里,可就未必那么想了,多数是要给这些家伙加上一个不识大体的评语。

惹恼了皇帝陛下,又恶了相辅大人,这些人的宦途实际上已经暗淡无光,没有多少起复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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