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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33)

至于巩义县团练那等的小吏不来参见于他,虽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怎在意的,这些武夫一个个桀骜不驯,不识斯文为何物,他也是懒得见的。

“这盐场一月产盐七百斤,有盐丁五百人,其中民役三百,因有匪患,所以近一年来又增了二百人,幸好团练禁军就在不远处,朝夕可至,这里的人们也很安心。”旁边胖胖的盐监张世文的话传进了曾度的耳朵。

曾度随意看了一会儿,心中不由冷笑,这一路下来,盐场也不知看了多少了,多少也知道其中的关节,不再是初出京时别人说什么听什么了,便是不看这盐场的规模,对方说出七百斤这个数目,也能知道这盐场产盐至少在千斤左右的,对方说是七百斤一个是只能往少了说,另一个便是把运送损耗,官员截留等都算在了里面,但他也不说破,只是笑着微微点头。

这盐场并不算很大,没有必要在这里较什么真儿,这里地处偏远,虽然他在京里一句话,这里便要天翻地覆,但换了人又能如何,不定还要耍出什么招子来蒙混呢,说不准到了那时连七百斤都没了的,再一个据说这个叫张世文的小吏还是这里大族出身,这些地方上的大族别看不起眼儿,但在地方上也可以说是呼风唤雨,若是换个新人,干不干得下去都是一回事情,得罪了下面这些人,盐税收不收得上来都是回事情,大秦这里还算好的,据说金国那边盐务被几个女真大族把持着,私盐泛滥,盐税还赶不上如今大秦的三成儿的,南边儿的就更别说了,盐务的官儿都是拿钱买来的,想让那些眼里只有孔方兄的家伙们有什么作为,不下于痴人说梦一般,心里这般想着,便也不说什么了。

到得晚上,张世文在盐场设宴为三司使大人接风,盐场所在灯火通明,所以能在这里说得上些话儿的都来作陪,县令,县丞,主簿大人都在,杯筹交错间,歌舞声声,气氛和悦,一片欢腾景象。

“那人的家就在村子南边儿,禁军营地也探好了,离村子还远,我们悄悄进去宰了那人,等他们发现,估计我们已经在数十里之外了,他们追不上我们的。”

“那个禁军旅帅住哪里?”

“头领,那个旅帅就住在军营的边儿上,那虽然没什么人,但想悄无声息的靠近很难的,清明时那么多人,也没见有人凑上去的,兄弟们也只是在远处看了看,至于附近有些什么就不清楚了,一旦惊动了那些禁军,我们这点子人一个都跑不了,我看……”

“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上边的命令,不但要那人的人头,还要这个旅帅的命,完事儿之后,大家人人纹银二百两,只要大家作的干净利落,过后儿便能逍遥上一年半载的,若是做不来,那大家的人头就都得拿去凑数儿。

小三儿,马匹准备好了吗?”

“您放心吧,就放在两里外的那片树林子里面,大家干完了活计,立马儿就走。”

“好,小三儿,你去那里等着我们,若是两个时辰之后我们还没回来,你立即就走,不用再等我们了,直接出巩义县,不得耽搁半分,总得留个回去报信儿的人不是?”

在赵家庄五六里外的一处树林里,十几个人影或坐或卧围成了一圈儿,这时天色已经擦黑,这些人都是一身黑色衣服,用黑布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双在黑夜当中闪闪发光的眼睛。

程坷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不怎么托底,也许是上次……这巩义县已经被他当成了凶地,事情看似井井有条,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心里这么想着,但他表现的却是越加的镇定从容,这回他带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各个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夫,既然强攻不成,便得暗着来了,没什么好说的,江湖人物江湖亡,自从他投了太子那一天开始,他便有了这个觉悟的,他也不是蠢人,太子让他来干的这些事情哪件能说的出口的?便是侥幸不死,将来太子登基,他可没奢望那位太子殿下能给他个一官半职的,多数到时来的不是几个杀手,便是一杯毒酒了,若能在哪里被养起来,那便是邀天之幸的了,但大丈夫行事,便要恩怨分明,反正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还给他便是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心意一定,眼神儿瞬即锐利了起来,沉声道:“咱们丑话儿说在前头儿,规矩只有一条,把事情办好,到时听我命令行事,若是有哪个乱来,可别怪兄弟翻脸不认人。”

眼睛在众人身上绕了一圈,又转头看了看远处那灯火通明的盐场,黑布下的脸庞微微笑了笑,这才回头接着道:“都把精神打起来,谨慎着点,好了,废话不说了,走。”

“他们来了。”杜山虎来到赵石的身边低声道,舌头在有些干燥的嘴唇上舔了舔,在黑暗中笑的分外狰狞。

“那边呢?”

“您就放心吧,狐狸和赤魔都在那边盯着呢,绝对不会让一个家伙走出巩义县就了。”

李玄瑾就站在赵石的身后,他们此时就在村头儿一处民居之内,这里离那位郑先生的房子不远,旧村已经没有多少人家了,这个时候更是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李玄瑾的手握了松开,松开又握上,头一次这样的经历,他心情之紧张可想而知,中间夹杂着兴奋以及担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说话间,外面已经传来了惨叫声,这样的埋伏对这些禁军来说是轻车熟路的了,除了那院子周围埋上了些竹签子,再挖上些仅脚掌般大小的深坑,便也没作太多的准备,有心算无心之下,再捉不住十几个人,他们也便白训练了这么长的时间。

喊杀声一起,早已埋伏在了周围的百多军士瞬间便已经将周围围了个结实,火把也被点了起来,照的这里好似白日一般,被围在中间的人惊慌失措之下,哪里还有反抗的机会,有那么几个还待顽抗的,立即便被弓弩射倒,这个时候任你功夫再高,也是枉然的了。

“全部跪倒,顽抗者杀。”

“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

在乱糟糟的怒吼声中,立时便有两个持刀外闯的人被射成了刺猬,有几个不慎踩到签子的滚地惨嚎不止,场面不免显得有些纷乱。

在第一声惨叫响起的时候程坷便已经知道事不可为了,心中更是充满了惊恐,上次的情形至今就好像发生在昨天的事情,当然了,留给他的不是什么好印象,除了恐惧就是恐惧……

“风紧,扯乎。”几乎是毫不犹豫,一声吼叫脱口而出,根本无暇再顾及他人,回头就已经朝村子外面跑去。

但还是晚了,火光一闪,几乎是瞬间,火把就已经全部点了起来,亮光刺的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他也顾不得许多,身子直直窜出,这是一个准备好了的陷阱,在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想对方为什么好像是早有预料的样子,握紧手里的横刀,心中暗暗发狠,要想逃出去就得看拼不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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