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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289)

虽然赵石领兵于战阵之时,也与此相仿,但绝对不意味他愿意做棋子,心中不由暗想,不过又是平衡罢了,哼有时候打破平衡可比建立平衡简单的多呢,逼得急了,掀了棋秤不就成了……

种从端可不知道这个女婿心里转着这样危险的念头,见他沉默不语,还当是受教了,便继续道:“你与太子自幼交好,这是好事……但如今看来,却要为太子殿下遮些风雨了,陛下春秋正盛,还有的熬呢……”

可能是又想起当年故事,种从端有些愣神。

赵石开始斟酒吃菜,他速度极快,很快就他面前的两盘就已经见底,回过神来的种从端自失的笑了笑,心里还不由道了一句,年轻真好,不过转念又想起自家那些不成器的,在人前耀武扬威,在自己面前却战战兢兢,哪如这个女婿挥洒自如,连用饭都这么……霸气……

也就是垫了个底,拿起桌上准备好的手巾把,一抹嘴巴,开口道:“我晓得岳丈大人想说什么,无非静观其变而已。”

种从端微笑,“既来之则安之,新封的定军侯,已非宵小可以轻窥。”

赵石这时却是轻轻摇头,看着种从端的眼睛道:“我走的时候,河中军心已然不稳……”

种从端听了这么一句,眉毛当即便立了起来,“怎么会?”

赵石也不犹豫,回道:“岳丈不用疑心,我可是没做什么,圣旨到了河中之后,这些狗东西就暗地里连结了起来,我的心腹大将直接到我面前逼宫,说这个将军不当了,我当时也是震惊莫名,事先更是一点防范也没有,最后,好不容易安抚下了这些王八蛋,不然的话,能不能成行都是回事了,不敢走啊……”

“要说这些年,我领着他们南征北战,都可以说比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但就在那时候,我都不敢将他们召集起来问话,就怕一个群情激奋之下,闹出事来。”

说到这里,赵石冷笑了一声,“朝堂上的大人们都在想着怎么算计人,但前方的将士可不管那许多,我心惊是心惊,但我知道,他们这是在为我抱不平,但又何尝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大家在前面浴血满身,伤疤处处,可不就是为了个荣华富贵吗?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我的身上,论功行赏的时候,却未见动静,我心寒是心寒,但我多少明白些朝堂上的东西,但这些军中将士哪里会管这些?打仗的时候以我马首是瞻,论功的时候同样如此,他们是怕,怕日后朝廷卸磨杀驴,怕的是自己加官进爵,大帅却没个着落,让手下人以为他们抢了我的功劳,再也指使不动麾下将士……”

“您瞧,我现在是定军侯,冠军大将军,但实职也不知何年马月能下来,我心里不安不要紧,河中将士又如何能心安?最怕的是,这些狗东西见我不在了乱来,一旦有人上书朝廷,为我鸣不平,让我如何自处?”

“河中那里其实情形要比想象的还要糟糕,段德,王正清两个本是议和使节,瞧他们那意思,根本都不用猜的,就能明白是干什么去了,与金人议和?”

“河中将士死了多少人?四五万人,大秦儿郎,河中壮士,榆次西北数里之外,被鲜血染的通红,有些人的尸骨,到现在还在那里躺着,不是咱们心狠,也不是咱怕累怕苦,是天儿太冷,根本让人受不了,只能等今天春暖花开,再去寻出来。”

“这样子打下来的河中,转手要送人?也亏那两位想的出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手下那些将校看他们的眼神是怎么个样子的。”

“岳丈你说,就这么两个人,朝廷却派他们主政河中,我就不明白了,朝堂诸公的眼睛都是怎么长的,就盯在长安这里不放了?千万人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河中,就那么不遭人待见?文武不和,怎么能让河中安稳下来?”

“您知道我那心腹大将对我怎么说的?大帅,您回京之后可不能再如往年般委曲求全了,大家伙儿都看着呢,若朝廷不公咱们辞官不做罢了,不然的话,人心可就散了,还打个屁的仗,就这么一句,堵的我连话都说不出来……”

“您说让我静观其变,我到是也想,不过一旦河中那里闹起来,旁人会怎么想?陛下又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我挑拨的?,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却是许多人喜闻乐见的呢……若是我见了这样的机会,不用河中那边怎么样,我都要派人过去挑唆一番,嘿,兵不血刃,就能除了一个大将军,多合适的买卖……”

种从端的脸色是阵青阵白,所有的谋算,被这一番话击的粉碎,这话里的意思,其实连他也埋怨上了的,他可不就是朝廷诸公之一?

而这个时候,他好似才想起,眼前这个女婿,还是个大将军,而且不是一般的大将军,已是名传天下的名将,而且,是从尸山血海中刚刚爬出来。

他也曾经历行伍,自然明白,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帝王心术,朝堂变幻,在这些百战军兵眼中,绝对不会比一把锋利的腰刀,一根完好的箭矢来的重要。

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去管上面的人那些勾心斗角,只会在意功劳多少,生死同袍是不是在封赏之内,领头的多分些,普通军兵少分些,等级森严带着秩序,但领头的没分到,下面的人就是分的再多,也可能闹起来,一个不好,就是一场兵变。

所以他毫不怀疑赵石说的话,张嘴结舌间,这些时日那些所思所想,好像都成了玩笑,不由目光发直,喃喃道:“难道我想的差了……”

第813章 打动

赵石坚定的点了一下头,“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想的很清楚,前些年,我不争,是因为没人处心积虑的算计于我,陛下也重我之才,即便稍有挫折,也是一番爱护之心,这个我都明白……”

“但时至今日,有些人竟想谋那储君之位,已然无所不用其极,陛下着眼于天下,我却不成,此时退上一步容易,但退一步,后面也许就是万丈深渊,我以为,狭路相逢,勇者胜……”

“当年帝位之争,您也是参与了的,您退了吗?没有,您当然能明白,一旦进了这个泥潭,想退出去,又怎么可能,你退一步,旁人就进上一步,能退到哪里去,最终不过是让人逼到绝地而已。”

“我与太子,十几年来交从之密,已经落在旁人眼中,我就是太子枝干,要剪除太子羽翼,也一定从我开始,今日他们敢生小事,明日,他们就能干出大事来,未雨绸缪,您说,应不应该早作准备?”

此时主客已然易位,与赵石说话,差不多都是这般,这与赵石心性有关,领兵打仗,也总是要争个先手和主导之权,所以很多时候,他也总是给人以锋芒毕露的感觉,而他本人心志之坚,也少有人能比得上,所以,压得住他的人很少,种从端也不例外。

沉默半晌,种从端脸色变幻,最终还是忍着心里的别扭,开口问道:“那你想怎么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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