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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127)

入夏以来,又是这般,今日难得有了谈兴,陆飘心里也是高兴,也愿陪着府主多说说话解闷,至于羽林中郎将,得胜伯赵柱国亲自登门到底是为了什么,反而是其次的了。

“也不难猜啊,又要打仗了……莫不是被朝廷委了副帅之职,有些不满,所以来寻府主说项?”

这就是玩笑了,想想就知道,香侯府在长安虽说独树一帜,但毕竟都是些女子妇人,难以招惹是不假,但要说影响朝廷政务,对于领兵大将这样的军国重事指手画脚,却是异想天开,赵石再是糊涂,又怎会就这个找上门来相求?

果然,陆飞翼摇首失笑,轻声道:“胡说,咱们哪里管得了这个?好了,不用瞎猜了,怎么猜,估计你也猜不到,去,把阿左婆婆,别情,青岚她们请来,我有要事跟她们相商,还有,以后你多盯着些学医的那些丫头,别情啊爱啊的,荒废光阴,咱们香侯府的规矩虽然宽松,到了年纪,我也不能阻她们婚娶,但……若是学无所成,出府之后,便不准她们再入香侯府半步了,香侯府保她们安身立命至今,可不是让她们借着香侯府,以为待嫁之资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话说的越来越重,将陆飘也吓了一跳,立马便也明白,府主这里指的是在国武监求学的几个丫头了,她之前也听说了的,几个丫头在国武监那男子聚集之所在甚是受宠,回府之后也多有炫耀……

显然,这些丫头是忘了府主为何令她们入国武监求学了,有那么几个天天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更是违了府主心意,之前府主不说,也就罢了,如今既然说起,几个丫头的好日子估计是到头了的。

要说也怪不得府主,这些丫头多数皆为孤女,得香侯府照看至今,也不知已经占了多大的福分,也不想想,若没了香侯府,便是嫁了出去,又能有几个能过的顺心如意的?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枉费府主一片苦心……

不过此时府主说起这个,显然并非无的放矢,也不知赵大将军到底跟府主说了些什么?莫非到府上来,还就是为了这等小事来告状的?

心里泛着嘀咕,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应声之后便急急去了……

再说赵石,走了一趟香侯府,便再也没出府门,出征在即,家里头的事情却还要安顿一下,加之李金花有孕在身……想想也有些无奈,惜红有孕之时,他在蜀中,而今……却又是这般,显然又不能眼见自家孩子落地了的……

略略安顿了一下,收拾心情,第三日头上,便率人出了长安城,却也没立即去西山大营,而是先直奔承恩湖畔的公主府而来……

第726章 开端(十)

“将军此去,关山万里,归期不定,万望将军善加珍重,待得来日,将军凯旋,再与将军把酒言欢……”

公主府门前,靖佳长公主一身淡黄衣裙,云鬓高挽,香肩微露,芊芊素手,挽着赵石胳膊,殷殷叮咛,却没了往日半点清冷疏离……

不管是公主随侍,还是赵石身边牙卫,远远近近,愣愣瞧着,可都被惊到了,多数人心里都是嘀咕,这演的又是哪一出?莫非……老天爷,这等事瞧在眼里,以后自家的脑袋还能不能安稳的呆在脖子上了?

众目睽睽之下,赵石也觉尴尬,心里不由微恼,都什么时节了,怎么都来添乱,公主便了不起吗?想不嫁人便不嫁,想住在哪里便住在哪里,想收义子便收义子,细数下来,这些年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今日又一反常态,又是为了哪般?

转念之间,似笑非笑,反手一把抓住靖佳公主的小手,笑道:“多谢殿下挂怀,借殿下吉言,异日归来,定当与殿下一聚,只不过,赵石此去,兵凶战危,旁的到也没什么,唯家中妻小让人挂心,还望殿下多多照看才是。”

旁观人等大惊失色之余,有的立马抬头望天,有的低头看地,却再无一人敢于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

而靖佳公主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抽手,却被对方牢牢握住,片刻之间,已是面罩餐霞,连脖子根都烧了起来,目光闪动之间,便是天上的神仙来了,估计也猜不透这会儿她到底想的是哪般心事。

小小戏弄一下尊贵的公主,赵石心里也稍稍平衡了一下,并不得寸进尺,须臾便放开了手,也没等人家缓过神来,规规矩矩的抱拳施礼,转身大步来到坐骑面前,翻身上马,呼啸一声,带着一众大跌眼镜的牙兵亲卫,便绝尘而去了,只剩下公主府一众人等,在那里眨巴着眼睛,余光飘来飘去在如雕塑般立在那里的公主殿下身上,多数都如做梦一般,自己的眼睛若是没瞎的话,好像……公主殿下就在自家眼前被人轻薄了一下?

不过稍后令人更加吃惊的是,向来洁身自好,清冷有如空谷幽兰的长公主殿下既未恼羞成怒,也未大发雷霆,在门前站立良久,默默转身,神态间一如往常,负着双手,缓步而行,侍候人等见了,多少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不过大家伙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小心翼翼的随在公主殿下身后,门房也都踮着脚,打着手势,让人轻轻的关上府门,唯恐弄出一点声响来,遭了池鱼之殃,不一时,公主府便已大门紧闭,静悄悄的,好像之前那古怪到极点的场面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

“存义跟随大帅至今,东征西讨,戎马倥偬,一晃已有十余年矣,存义胸无大志之人,本当庸碌一生,幸得大帅不弃,以为心腹,一展碌碌之才,于大帅而言,助力实微,幸甚,愧甚……而今大帅出征在即,召存义以为重任,本当别无话说,死力效命才是,然存义已年近五旬,体弱多病,行伍之事,常有力不从心之感,存义生死事小,唯恐误大事尔……今荐一人于大帅面前,其人年纪虽青,其才却胜于存义百倍,又与大帅有师生之谊,当堪大任……”

赵石轻轻放下手中信笺,目注面前的年轻人,这封类似请辞的信笺却是李存义的亲笔,此次出征,他有意让李存义任职中军虞候,说起李存义,也许并不如杜山虎,张锋聚等人与赵石来的亲近,但自赵石掌羽林左卫,便一直在其麾下,掌军法刑法事,铁面无私,法不容情,甚合赵石心意,可谓之心腹。

但这次明显是一厢情愿了,自从即将开战的消息传出,李存义便“病”了,姑且不论其真病还是假病,其实这封信上便已说的很明白了,人家自觉年迈,不愿再随军出征了的,想想也是,以四十多岁的年龄,在国武监安安稳稳的呆到致仕之年,可不比再上战阵打生打死强的多吗?

胸无大志,这几个字确实也没说错。

不过到底是为官日久,办起事情来妥帖的很,这不,虽然自己不想来,但却荐了一个人,于情于理就都妥当了。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赵石也认得,而且印象很是深刻,这年轻人姓江,名游,字顺水,地道的商家子,出身于国武监,而且于几年之前,便接掌了国武监军法,与其说此人和他有师生之谊,不如说此人乃是李存义的得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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