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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126)

而今屈尊降贵,登门托付,这存的心思嘛,估计也就是让他赵石当这个传声筒罢了,说实话,这事其实算得上是给赵石找了个麻烦,帝王家事哪里是那么好掺和的?也许魏王并没安什么坏心,但要说好意,却也绝对没有,当世之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赵石再是位高权重,估计在人家魏王眼中,也不过是臣子罢了,事情办好了,人家未必领情,若是办的不好,皇帝陛下的怒火也不会烧到魏王身上……

这些关节,不用旁人说,赵石自己就能想明白,心里也知道,这事早晚皇帝陛下都会问起,所以也早已准备好了答案,不过到底心里还深恨魏王无事生非,存下了怨尤,只不过无奈的是魏王现在韬光隐晦,加之身份在那里摆着,想要报复一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个亏,却只能闷声吃下了。

不过经过这两个沉重的话题之后,气氛到是松了下来,说话也随意了很多,后面说的,却多是军略之事了,显然,兵部枢密院那里都已经拟好了章程,和赵石预想的差不多,不论枢密院诸公,还是兵部的大人们,皆非心比天高的空谈之辈,很是务实。

并无人想着一战而有中原,继而定鼎天下,经过蜀中战事的大秦朝臣,对于兵凶战危的变故可谓是深有体会,后周立国百余年,据中原膏腴之地,民心稳固,非是后蜀可比,更需谨慎小心。

所以,这一战,关键便在河洛,大秦若能一战而陷之,后依八百里秦川,进可直逼后周京师开封府,南下也可转战两淮,进可攻退可守,所以说,大秦若能据有河洛,一统中原,便也指日可期了。

听了个大概,赵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细节之上,皇帝陛下日理万机,也不会跟他多说,能跟他说这么多,还是因为亲近的缘故,若是换了旁人,估摸着这些也不会说出口的,毕竟此次东征,主帅并非赵石,而是人家张大将军……

不过景帝不欲多说,但赵石自己不能不上心,先拔洛阳,再观其局,这个没的说,但他可是切身经历过蜀中之战,洛阳乃后周东京,又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大秦挥兵东进,可以想见的,就算陷了洛阳,之后也将面对后周疯狂的反扑,后周各部军旅,数十万众,加之后周立国百多年,不说深得民心吧,却也绝对不差,若以国战鼓动百姓,必然也是麻烦异常。

这还不算,最大的威胁还是北方之女真,若为后周金帛所动,乘隙来攻,又将如何应之?

他本不该问,也许过后自有旁人解释,但这些问题盘旋在他心头许久,最终也没什么答案,在见识过汾水河畔那场血肉横飞的厮杀,以及在巴山蜀水间盗匪群起的狼戾暴行,他便越发的好奇,大秦此次东征,到底要采取怎样一种完备的方略……

所以,说话之间,便瞅着空子试探了两句。

不想景帝今日耐心到是足够,虽未细说,却也足以解惑了,所谓上兵伐交,再次伐谋,最下才是摧城拔寨,如今大秦的使者不但去了西夏,南唐,便是金国那里,也没有落下,为的却非是欲与金国结好,关键处便是拖延两个字。

此去,一来一回,估摸着怎么也得数月功夫,等到金人明白情势,想要出兵之时,怕是什么都也晚了,若是金国朝廷决断些,许是还有些威胁,但大军从聚集,到开拔,何等的繁冗,像大秦这里,从年初时便已决定起兵,但到了现在,许多事情还未曾安排妥当,而金国仓促之间,就算快,想来也得等到今年年末之时,才能聚起足够的人马了。

而大秦这里也不是只这一手准备,想那金国在西京大同也陈有重兵,也需防范,所以大秦这里力请西夏出兵之余,也要派出一部偏师,进军河中,护持大军侧后,至于正面之敌手,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有任由军前大将见机行事了。

这么一来,若战事顺利,在冬天之前,攻下洛阳,等到天寒地冻之时,也能予大军以休息。

听了这些,赵石心里也是赞了一声好,秦人心胸向来壮朗疏阔,却也能使出这等阴谋诡计,到是让人稍稍有些意外。

不过听到偏师两个字的时候,赵石心头不由微微跳了跳,当年东征,他所率羽林左卫先是大军先锋,后来便成了大军偏师,在汾水西岸,差点让人家包了饺子,这回出去……想及前事,赵石多少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等到赵石出宫之时,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出宫的一路上,他都在盘算着,差不多六月末或七月初之时,猛虎武胜军开拔,到潼关怎么也得七月中,八月秋收时前出兵,顺便还可在敌境解决一部分军粮,而大战必定会在八月中间进入最惨烈的时刻,也许是九月,这取决于后周兵马调动是否得当。

事实上,所有人最担心的是,南唐羸弱,不能牵制住两淮后周兵马,若后周各军倾力而来,到得那时,估计是否能攻克洛阳便已经是次要的了,一旦战事胶着,不论对于后周,还是大秦来说,都将是一场空前惨烈的战事,而能不能彻底击败后周的援军,还有是否能占据绝对的优势,都必将影响到金国会否出兵,还有出兵的规模。

显然,这一战比之平蜀之战要复杂的多的多……遥望北方,赵石暗自叹了口气,若是蒙古人在这个时候能在金国北方……那才是最好……

当然,两面开战,却也只有秦人有这个胆量……

出宫回府,不必细说。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去了一趟户部,又于翌日午间,走了香侯府一趟,香侯府自来少纳男客,但这些年下来,香侯府与得胜伯府两家可谓是关系匪浅,赵石又是头一次登门造访,却没有闭门不纳的道理。

香侯陆飞翼亲自迎出二门,两人年岁相当,历来虽有些不对付的意思,见面也只寥寥数次,但两人却都明白,两家这些年来来往往,交情也只有越来越深厚,断没有越来越疏远的道理。

也无暇欣赏香侯府如何繁花似锦,也没工夫细看香侯府的女子到底有别家有何不同,屏退闲杂人等,两人在香侯府前堂正厅密探良久,赵石这才告辞离府而去。

直到陆飞翼回转,贴身护卫的陆飘这才不满的在旁边道:“这些日子府主身子不适,还与……说那么多干嘛?”

陆飞翼失笑,摇首之间,雍容有如男子,“人家头一次登门,怎能缺了礼数?”

“那人向来瞧不起我等女子,这些年那次不是府主屈尊降贵上门拜会?这次却是寻上门来,定是有事相求,哼,也就是府主,若是换了旁人,才没好脸色予他……对了,府主,这次他来,到底为了何事?”

“你到是精灵……一猜就猜对了四五分,那你再来猜猜,他求咱们什么?”

陆飘见她兴致颇高,心里也是一松,香侯府上下谁不知道,自家府主喜春秋而恶夏,每到夏日,即便是身子康健,精神也是恹恹的,自小带的病症,便是那些医术高深的御医也是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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