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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118)

“伤者四人,亡无一个,种怀玉,亏你说的出口,照你们这么个做法,我告诉你们,一战下来,即便胜了,步卒也定然死伤过半,骑军冲阵,又要死伤狼藉,这么下去,我两万余人的猛虎武胜军,能经得几阵?如此想当然尔,还军演个屁,朝廷费那许多钱粮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学赵括,把大家伙儿的大好性命白白断送给强敌的,都给我滚出去,好好琢磨琢磨,一月之后,再行演练,到时再耍弄这些小聪明,都给我回家吃爹娘去,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半晌过后,一群猛虎武胜军将校呼啦啦的出了大帐,却各个看上去面无人色,灰头土脸,连往常军议之后,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谈笑打趣的兴致也没了踪影,多数低着脑袋,不敢见人般迅速散了……

“杜正臣,平日就数你伶牙俐齿,心眼也多,今天怎么不说话了?缩在后面,看老子的笑话,有你的啊……”

“说什么?大人雷霆震怒,谁上前去也是一般,再者说了,为师长训斥了一回两回,也是正理,难道你还想让我上去顶撞大人不成?”

种怀玉和杜橓卿两个落在后面,脸色都不怎好看,嘀嘀咕咕的说着,种怀玉被噎了一下,转念间,又不甘道:“你说,大人这是发的哪门子火气?就算咱们不争气,也不至于此吧?换了咱家老头子,最多抽棍子打一顿了事,但之前道理总会摆个清楚,让你明白为什么挨揍,哪会让人这么莫名其妙的?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呢吗?”

最后一句将杜橓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左右看看,见旁边没人,这才回头瞪了种怀玉一眼,显是怪种怀玉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过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怕是咱们这猛虎武胜军要调往边塞了吧?若是那般,也难怪大人着急……”

“哎呀……”种怀玉愣了愣,接着便跺脚,满脸的痛心疾首,连话也不跟杜橓卿说了,闷头就走,隐约间,还能听到这小子的嘀咕,“我的长安……我的娇妻美妾……折家那几个这回该高兴了,再没人跟他们作对了……这后事也该安排一下,呸,怨不得问老子伤亡呢,这不是存心咒人呢吗……可怜咱家小畜生,才……”

弄的杜橓卿愕然半晌,旋即扑哧一声乐了,亏这人已经老大不小,但这赤子之心到是还完好的紧呢……一笑过后,脸色却也凝重了下来,若真猜的不错……

想到这里,仰首望了望天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自嘲的一笑,心道,没想到,读了满肚子的圣贤书,最终却要……这世间之事,还真就猜不透料不到,随着一声轻叹,再不停留,迈步急急的向辎重营方向而去……

“老爷,人已经带来了,只是接人来的时候,咱们粗手粗脚的,对许大人多有冒犯,还请老爷恕罪。”赵三微微躬着身,那身江湖草莽气息早已收了个干净,规规矩矩的禀报着。

第721章 开端(五)

许节主仆两个被人请下了车,环视左右,主仆两人都是色变,僻僻静静的一个小院,围墙遮挡,树木环绕,竟是不知身在何处,许节这里估计已经想到了的,这里若非是国武监,必定便是城南得胜伯府那片御赐的庄子了。

不过想到归想到,心里还是不由得发寒,这里四外无人的,若那位发起疯来……

在那面目狰狞的汉子引领之下,主仆二人缓步来到院中石凳前。

“请许大人稍坐,我家老爷稍后便到。”那汉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便转身去到院门那里,靠在院墙上,懒懒的晒起了太阳。

这是稍后可是有些长了,两主仆在太阳底下整整等到日头偏西,还没见什么动静,正是开春季节,太阳到不毒,只是所谓春寒料峭,却着实有些冷,两主仆出身虽说不高,却是正经读书人家出来的,文文弱质,哪里受得了这个?

加之茶无一口,饭无一顿,到了后来,两人都开始不停的打起了摆子,中间多亏书童小墨给许节上衙准备的点心拿出来,多少吃了两口,不然的话,直这一番苦等,就能让许节大病上一场……不过却也没有热茶就着,噎的许节直翻白眼儿……

披上小墨解下来的外袍,还是寒意难当,渐渐的,心中羞愤终于盖过了畏惧,等的时间越长,越是觉着自己乃朝廷命官,正科进士出身,那位舅兄虽说权高势大,但真就敢罔顾律法,草菅人命?多数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的……而如此羞辱,自己又怎能受得?

想到这个,胆气不由渐涨,但那仆役实在蛮横的厉害,他也无意跟个下人见识,所以只等着那位露面,再做计较,他还就不信了,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若闹将起来,还真有人能只手遮天不成?

就这么,一直等到天色渐暗,主仆两人都脸青唇白的时候,小院外面才响起一阵马蹄声,到了近前,马蹄声住,也不知来了多少人,反正接着脚步声大作,一些人呼喝吩咐着,马匹嘶鸣,半晌才消停下来。

那守在院门处的汉子这才伸了个拦腰,呆了半日,却一点不似院中主仆二人那般模样,行若无事的打开院门,径自走了出去,接着便是拜见之声传来,许节哆嗦着身子也站了起来,知道总算等到头儿了。

“晚饭即已准备妥当,就都去用吧,留两个人守在这里……”

“大人,是不是将饭食送过来,您也用些?”

“不忙,过些时再说……”

隐隐约约话声传来,听到许节耳朵里,正是那位舅兄的声音,其实说起来,两人见面的次数着实不多,能听出对方的声音来,也不过是因每次相见,对方话虽不多,但只要开口,无论旁边是谁,都无法忽视,于是让他觉着分外的不舒服罢了。

院门开阖,一人迈步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形,身上还穿着铠甲,铿锵之声大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移动的铁塔,锐利如同刀锋般的目光都头盔下面射出来,让人不敢逼视。

“拜见舅老爷。”小墨遍体发寒,但让许家调教的不错,噗通一声跪倒之际,还不忘称呼了一声舅老爷。

“滚出去,顺便把院门带上。”

冰冷的声音,让小墨好像置身于隆冬腊月,再不敢出声,连滚带爬的起身,也没看自家老爷一眼,就哆嗦着身子溜了出去。

许节青白着一张脸,却硬是挺着身子,眼中蕴着怒火,打定主意,今日相见,实在大违伦常礼法,说不得,一会儿要劝这位舅兄几句,任你权势滔天,也要收敛一些的好,至于自己家事,赵家的人既然已经入了他许家的门,那就是许家家事,容不得旁人多管的。

但他却不知道,瞅着他这个样子,赵石心里火气也是一窜一窜的,暗恨当初挑人的时候,未曾上心,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位狗屁不通的家伙出来,在这个关节上,还给自己添麻烦,真真是让人吃了苍蝇般腻歪……

“跟我进来。”略微撇了一眼,见这位好似斗架公鸡一般,摆着架势,心里已经暗道了一声找死,杀心大起,却又强自按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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