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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1079)

不过赵石却从那从始至终,依稀清澈的双眸中看出,这位身份尊贵的长公主殿下酒量虽浅,但还远不到酒醉心醉的程度……不过一番相谈下来,气氛轻松,不知不觉间,那点由于身份,或男女有别之类的东西引起的拘束之意也就没了踪影,到得后来,便颇似好友相谈,有些无有顾忌的意思了。

不过冷不丁的,公主殿下借着酒意,来了大转弯,刚还问着蜀中蛮族如何如何,一下子却又转到了他处,而且转的弯子绝对不在小。

“听人说柱国去过草原,也不知是真是假?”

赵石笑笑,继续填着自己肚囊,随口应答着,“多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随军出征,被人赶进了山里,碰巧遇见些草原来的胡人,加之听得草原上的胡人心胸开阔,热情好客,绿草如茵,遍地牛羊,便心生向往,便任性了一次,跟着他们去了草原,不过也没走多远……”

这回他却没注意,公主殿下的眼珠儿转着,那表情到底有多古怪,而且还追问了一句出来,“不见得就如此简单吧?”

赵石不在意的晃着头,比起当年初到贵地的时候,他这警觉性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了,只不在意的继续道:“嗯,景致或是风土人情什么的却在其次,只是听闻草原上的胡人彪悍善战,是上好的骑兵料子,就想去亲眼瞧瞧,到底有何特异之处,加之听说草原上出了不少英雄豪杰,就更忍不住想去见识一番了,说不简单吧,也没那么复杂,不过是好奇罢了……”

靖佳公主笑的和只喝多了的小狐狸似的,今日本就兴致不错,加上喝了不少,玩笑之心是一发不可收拾,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女人的八卦心在作祟,她最想知道的可远远不止这些,这些在那蓝眼睛胡人姑娘口中未必套不出来,但让眼前这个大将军亲口说出来,其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公主殿下小小的恶趣味罢了。

于是公主殿下故作吃惊状的道:“本宫莫非听岔了?胡人也有大英雄大豪杰?”

这般故意做作,赵石立时便有察觉,有些奇怪的瞅了一眼,却只瞧见一张好像猴屁股似的通红的小脸儿,以及那满眼的惊奇之色,又有方才的铺垫,遂也没觉出什么,更是万万不会想到,竟然有人不远万里的从草原跑到了这里,还正巧被眼前这位醉态可掬的公主殿下碰上了。

还微有不耐的道:“胡人也是人,怎么就没有自己的英雄了?”

而在靖佳公主眼中,赵石所说,也就变了味道,颇有强词夺理,欲盖弥彰的意味,于是再也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个前仰后合,素爱洁净的她连酒水洒在胸前衣襟上都没察觉,半晌,才瞅着黑了脸,好似看疯子一样瞧着自己的赵石笑道:“比如说……那蒙古人中的雄鹰,成吉思汗?或者又比如说,雄霸草原的突厥后裔,乃蛮部以及云外的汪古部?”

“嗯?”赵石顿时一惊,连身子都不自觉的坐直了,这许多年,他还是头一次从秦地旁人嘴里听到那个靠着八匹战马起家,横扫欧亚大陆,让半个世界都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蒙元敌国的创始人,成吉思汗的名字,而且……更让人匪夷所思,没有半点准备的是,还是出自一个自小深锁宫城的大秦公主的口中,若非心坚如铁,此时他一定以为,这位公主殿下肯定是被穿越了的。

还好的是,随即,头已经有些晕的公主殿下适可而止,不想再玩下去了,挥手叫过芍药,挽着对方的肩膀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又道了一句,“千里之行,为了哪般,柱国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天色将晚,不如就在府中歇息一晚吧,本宫也累了,柱国稍坐,本宫告辞……”

这真的有些莫名其妙,站起身来就想问个明白,那边凉亭之下,却又传来公主殿下满含酒意的声音,“柱国不必谢本宫,成人之美……盼为佳话……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语声渐消,留下的只有浓浓的自怨自艾以及叫人闻之便觉黯然神伤的萧瑟……赵石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出声,眼瞅着那一袭白衣在人搀扶之下,蹒跚出了院门,而那些侍女们,也都悄无声息,仿若幽灵般跟随退了出去,片刻之后,这院落竟然再没了一个人影,不过就在赵石狐疑之际,院门处脚步声响,一人已经迈着轻巧如马驹的步子走了进来,四目相接间,都愣住了……

第699章 欲望

清晨,一缕晨光从窗棂间俏皮的爬进来,映在赵石脸上,强壮的身子微微动了动,赵石的眼睛猛的睁开,却被晨光照的眯了眯,但他从睁开眼的那一瞬,便已经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思维没有因为一夜酣睡有何滞碍,也没有如常人般,有什么迷迷糊糊,不清楚状况的表现,此为多年训练的结果,已经是改不掉了。

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胳膊,却使得身旁的人儿也跟着动了,只见人家砸吧着小嘴,柔软的躯体却扭动着缠上来,好像嗜睡的猫儿般,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就又安静的入了梦乡。

温热的体香丝丝缕缕传过来,挑动着清晨勃发的欲念,任何一个男人好像都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但对于赵石来说,却有些不同,和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实在不算什么,但好像……如这般和衣而卧的时候,却只有这么一次……

外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在外面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赵石轻轻将自己的手臂从那嫩滑的颈下抽回来,挪动着身子,终于从纠缠中脱了身,掀开身上犹自带着脂粉香气的被褥,掀开绣着鲜艳桃花的帐子,下了床。

来到屋中桌边,也不管桌上凉茶已经隔了夜,咕嘟嘟的喝了个饱,拍打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袍服,这才稳稳坐在了椅子上,眼睛盯着越来越亮的窗棂,凝神思索着什么。

草原真的乱了,从琴其海口中,他知道了这近十年来,草原上的罡风依旧猛烈,但杀伐却比以往多了十倍不止,在遥远的东北草原,蒙古诸部厮杀的尤其惨烈,札木合与铁木真两个蒙古英雄就像红了眼的公牛般,相互厮杀了好几年,最终,札木合被打败了,牛羊被掠夺,部众被吞并,雄鹰折翼,估计再也没有一飞冲天的机会了。

而铁木真,却如他所知晓的那般,势力急剧膨胀了起来,现在,他已经打败了世仇蔑儿启人,正在和另外一个世仇塔塔尔人作战。

王罕的克烈部在逐渐西移,在西移的过程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又吞并了多少部落,随着强大的克烈部向草原中部迁移,乃蛮部受到的威胁也是越来越大,两个强大的草原部落间的冲突似乎已经不可避免,而对于那些中小部落来说,选择其中强大的一方投靠参战,也已经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但先遭殃的却是鞑靼人……在他们还没有做出明智的选择的时候,厄运已经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为了全力应对来自蒙古人的威胁,强大的乃蛮部根本没有给鞑靼人任何选择的机会,而鞑靼人的首领,阿剌儿汗的优柔寡断也注定了这个结果,在乃蛮部的使者来到汪古部,再次为自己的汗王求娶鞑靼人的明珠琴其海的时候,阿剌儿汗做了一件最致命也是最愚蠢的事情,他既没有回绝他们,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想通过部落会盟,来决定鞑靼人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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