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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春染绣榻(73)

李氏轻咬下唇,知贺兰春若是在圣人那吹枕边风定然会如意的,只得软下身段,低声道:“臣妾不敢劳烦娘娘。”

贺兰春勾了勾唇角,身子软软的朝后一靠,呈一种倨傲的态势。

众人见贺兰春不过几语便将方才还很是嚣张的李昭仪打压的没了气焰,一时间更无人敢言语,只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悄然窥去,见她姿态慵懒,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雪白皓腕上的翡翠镯子,眼角眉梢却是难以掩饰的神采飞扬,并无半分温婉柔情,实在不解圣人为何会独宠这样的女娘,难不成当真是因为那张绝色容颜?

莫说这些朝中重臣的夫人们不解,便是魏氏心中亦是如此,她目光在贺兰春身上顿了顿,正如贺兰春已久未见到她一般,她也许久未曾见过贺兰春,她身上那种春风得意实叫人觉得刺目,魏氏目光忍不住盯在那张娇媚绝艳的脸上,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圣人都不能免俗,她不自觉的伸手轻抚了下脸庞,她比贺兰春大了整十岁,此时却也如残花一般落败,当年还曾忧心过此女入府以她的容貌少则得宠五年,如今想来以她的姿容怕是将得圣人独宠十年也未尝可知。

☆、第66章 第 66 章

李太后举办花宴不过是为了推了甄五娘出来,又怎肯叫贺兰春她们搅了这场花宴,在她出言打断下,凝重的气氛缓和了过来。

甄五娘立在李太后的身侧,乖巧的为她布膳,许是陪的李太后次数多了,她对李太后的喜好倒是了若指掌,不用李太后开口,不过一个眼神过去她便知晓李太后的心思。

贺兰春冷眼瞧着,眼珠子一转,便娇娇的笑道:“五娘子服侍太后娘娘倒是尽心的很,适才本宫不过是让你煮茶,这样的小事都推脱不已,看来这宫里也只有太后娘娘才能请的动你的大驾了。”

甄五娘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李太后,她实不知贺兰春为何今日独独寻她的不是,便是李太后有意让她进宫,可这消息也不是传了一日两日,往日也不曾见她这般发作,怎得偏偏选在这一日,她就一点也不怕她跋扈之名传扬出去不成?

贺兰春轻轻挑眉,下颌一扬:“怎么?五娘子如今连话都不屑与本宫说了?”

“臣女不敢。”甄五娘低声说道,势不比人,她只能低头。

李太后轻轻拍了拍甄五娘的手,大有安慰之意,待目光一转,落在贺兰春的身上后,方淡淡的开口道:“皇贵妃今日话倒是多。”

贺兰春眼睛弯了弯,道:“臣妾瞧见您身边有这样一个伶俐的人服侍实在是羡慕的紧。”她红唇微微一翘,眸光漫不经心的扫了身边的侍女一眼,道:“你们也该学学五娘子才是,瞧瞧她服侍太后多尽心,这份眼力就够你们学上十年了。”

贺兰春数次将甄五娘比作侍女,饶是甄五娘再好的性子也不由动怒,况且她亦是娇养在府中的女娘,哪里能一而再的忍下贺兰春这般羞辱,脸色不由涨红,若非还有几分理智在,一双含怨带怒的眼怕是早盯在了贺兰春的身上。

李太后皱了下眉,她只当贺兰春今日无事生非是因她有意安排甄五娘进宫之故,如是在平时,她必将出言呵斥,然而今天她特意叫人去请了景略来赴宴,又怎肯叫贺兰春搅了这场花宴的兴。

“你这是不吃五娘敬的一杯茶不肯罢休了。”李太后声音微冷,话中却是意有所指。

贺兰春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瞧着隐有委屈之色的甄五娘,红唇轻弯:“臣妾实在是好奇五娘子的手艺究竟是如何的好,竟让您都舍不得让她离了身边。”

这话在场的人可没有哪一个会信,都以为贺兰春是有意折辱甄五娘罢了,唯有魏氏眯了眯眼睛,她知贺兰春绝非胡乱呷醋的性子,这般为难甄五娘必是事出有因。

“难得皇贵妃这样推崇五娘子的手艺,母后何不让她煮杯茶来给臣妾们一品。”魏氏笑盈盈的开口道,也想知道贺兰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魏氏到底是皇后,李太后再不喜她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下了她的脸,便微微颔首,与甄五娘道:“既皇后和皇贵妃都想尝尝你的手艺,你便无需自谦了。”

甄五娘轻应一声,又问道:“不知皇后娘娘与皇贵妃平素喜欢喝什么茶,臣女好下去安排。”

贺兰春与魏氏皆醉翁之意不在酒,两人对视一眼,魏氏便笑道:“本宫倒不挑剔,皇贵妃颇喜欢饮雀舌,五娘子便煮了雀舌来吧!”

甄五娘轻应一声,一福身后出了麟德殿,过了一会与侍女端了煮好的茶来,先是奉给了李太后,之后是魏氏,紧接着是贺兰春。

贺兰春却是没有伸出去接,只挑着眼上下打量着她,掩口一笑,语速飞快的道:“贱人,想进宫也要瞧瞧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

贺兰春声音压得极低,又以手掩口,旁人并未注意到她说了什么,独甄五娘在她身前将话听了一清二楚,她到底年少,听了这样羞辱之言忍不住抬起头,眼中怒火难掩,贺兰春却是趁此机会将手伸了出去,只是在甄五娘刚有松了手时她撤回了指尖,盛了热茶的杯盏顿时砸在了她身前的案几上。

灵桂立时惊呼一声:“娘娘。”

贺兰春已有准备,只是人又哪里算得过天,到底是叫热茶溅到了手背上,立时疼得她红了眼睛,灵桂则道:“赶紧去请太医,娘娘叫热茶泼到了。”

不用灵桂说,那厢已有人去请了太医,谁不知皇贵妃是圣人的心头肉,伤了一丝一毫说不得都要惹得圣人勃然大怒。

季卿比太医来的还要早了一步,不知是哪个伶俐的内侍去太极宫传了话,他进殿后众人忙起身见驾,围在贺兰春身边的人也都散了开来,给他让出了位置。

“怎么回事?”季卿沉声问道。

贺兰春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将右手伸了出去,她指尖艳红,手却白皙如玉,只是美玉有了瑕疵,上面有零星儿几个小小的水泡,在她手上却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臣妾叫热茶溅了手背。”贺兰春娇娇的说道,满是委屈,她星眸含泪,卷翘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似雨后娇花上一滴欲落未坠的露珠。

季卿不由皱眉,侧目看向一旁的侍女,冷声道:“太医呢?可召了太医来?”

灵桂忙道:“回圣人的话,已有内侍去请了太医来。”

季卿微微颔首,将贺兰春那只受了伤的手执起,眼中神色渐沉,冷声道:“无端端的怎让热茶烫了手?要你们是做什么吃的,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圣人,不怪她们,是臣妾没有端稳盖碗。”贺兰春偎在季卿怀中,水眸一眨,泪珠就滚落下来,声音又细又软。

季卿脸色越发的沉了,呵斥道:“连个盖碗都端不住,要她们有什么用。”

魏氏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并不认为贺兰春此举是为了寻甄五娘的不是,她必有什么后手才是,想到这,魏氏便温声出言道:“这事倒不能怪皇贵妃身边的侍女。”她轻轻一叹,目光落在了红着眼眶,泪盈于睫的甄五娘身上。

季卿顺着魏氏的目光望去,皱了下眉,冷声道:“怎么回事?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甄五娘见无人为她解围,便求救般的望向了李太后,李太后皱了下眉,也看出了贺兰春是有意生事,心中更添厌恶之情,便清咳一声,道:“还有什么可说清楚的,皇贵妃不是说了,是她自己没有端稳盖碗。”

季卿勾了下削薄的唇,看了李太后一眼,眼中神色冰冷:“母后,朕问的是甄家女。”

李太后脸色一白,季卿当众如此给她没脸,使得眼中闪过阴霾之色,忍不住冷笑道:“你就是再宝贝你的皇贵妃也需得讲些道理才是,免得伤了功臣的心。”

季卿心胸并不宽广,为人又多疑,李太后的话让他不由怀疑是否是魏家借由她的话来提醒自己不要薄待了有功之臣,他眉目一沉,目光渐渐冰冷,在众人以为他必要勃然大怒时,他脸上却挂上了淡淡的微笑:“朕问的是春娘因何伤到,母后便是想为人开脱也需讲些道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