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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公主种田记(56)+番外

作者: 竹叶溪 阅读记录

“是、是平王爷和提刑司的秦大人,带人将咱们家的宅子围了。”丫鬟口齿伶俐,定了一回神细细道来,“二老爷那里已经被人把守住,一步也不敢动,是提刑司一位秦六郎君遣人为我们悄悄报的信。”

提刑司除了秦玄海外,只一位秦郎君,便是秦家六郎秦林生。

“为的又是何事?”薛跃问道。

“说是……寻通判姜大人的下落。”丫鬟答道。

“若说寻姜大人的下落……”薛跃皱眉沉思,秦玄海早来过一回,原来是为了这个?如今入夜再来,难道是白日里查到了什么?

但……就算是查案,又怎会牵扯到平王一起前来?平王徐隽年少袭爵,可是从不涉足这些官场事的。

除非、薛跃一惊,猛地抬起头来,除非这是朝中的意思?

正思来想去没个缘由,院里响起一片凄凄惨惨的哭声,是陈姨娘同大房另一个姨娘,并二房的几个姬妾哭哭啼啼地往这里来。

“真是、外头的人还没来,里头就乱了。”薛跃不禁跌足叹息。

薛跃正欲出门喝止,回头一望,严氏已吓得痴了,只知半坐在那里,攥着被褥怔怔地流泪。

“唉……”不由得长叹一声,他前半辈子征战沙场调兵遣将,却不知道如何应付内宅妇人的眼泪。

“老爷,这可怎生好?”严氏好容易回过神来,望着薛跃哭道。

她们严家从来都是良民,半点官司都未曾扯上过,更别说这样半夜里官府来抓人的,真是叫她唬破了胆。

怔了一回,严氏忽地抓着一件外衣跳起来,急匆匆就要往外走:“麟郎!还有骢娘……”

薛跃也回过神,急忙喊人:“去将几位郎君和娘子们也叫来,大家一块儿守在这院里,谁也不要乱走。”

尤其是薛麟和薛骢那两个最莽撞不让人省心的!

严氏倚着门框,薛跃看着院子里一干哭泣的女眷,很快几个年纪小的孩子被奶娘丫鬟们领着陆陆续续走进院子,又一会儿,二娘子薛珺也走了进来。

“父亲,母亲。”薛珺从容地走到薛跃和严氏面前行了礼,道,“官差只命人封锁了花园和后堂,不曾为难女儿们。”

薛跃不由在心里赞一声好气度。

薛珺和薛骢一样,俱是他的养女,不同的是,薛珺是手下阵亡将领的孤女,而薛骢则是他攻破北羌时,从城下捡回来的羌人孩子。

但薛珺下一句话,委实令他再也高兴不起来。

“父亲,提刑司来时,大哥和三妹在演武场中,听闻消息即刻纵马出府。”薛珺低下头,轻声说。

薛跃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这、这就是冲关拒捕了啊,罪加一等。那两个孩子,只知意气用事,真是糊涂!

“父亲,这是老太君的意思。”薛珺又说。薛麟和薛骢闯出府去的消息,也正是薛老太君遣人传给她的。

“老太君她……”薛跃默然,薛家就没人看得清薛老太君究竟在想些什么,就算是他这个跟随她出生入死的儿子都看不透。

第67章痴人说梦

方扶南一直驰到忠烈庙外才将沈青青放下。

“究竟……?”沈青青不明就里,正要抬步走进忠烈庙,却被方扶南拉到一旁,躲进正堂外树立的碑刻的阴影里。

“噤声,有人追来了。”方扶南就着月色一望,来人骑在马上,手中竟提着一柄雪亮的红缨枪。

沈青青一瞥,怔了怔,“是薛家哥哥?怎会在这里……?”

在马上的正是薛麟,听到细碎的声响,下了马往忠烈庙走。

方扶南皱起眉,倒是小看了薛家这个脾气急躁的大郎君,眼看就要走到跟前,再躲也无用,索性走出去:“薛郎君夜访忠烈庙,莫非也是为了查案而来?”

“是你,果然是提刑司……”薛麟脚步一顿,警惕地看着方扶南,“你将沈青青带到哪儿去了?”

“我就在这儿。”沈青青一手按着斗篷,从石碑的阴影里走出来,目光幽幽,落在薛麟提着的红缨枪上,道,“薛麟,你可知,夤夜持械闯关出城,是不小的罪过,要连同薛府一并治罪的。老太君苦心经营这些年,宁可抛却半生血汗换来的荣耀,放弃亲手带起来的部下,好容易躲过鸟尽弓藏的命运,难道就是给你今日这样胡闹的吗?”

这话很严厉,甚至还有些大逆不道。

方扶南心头一凛,鸟尽弓藏?难道方氏获罪,也是为此?

但细想又觉不可能,那是再十年之后的事情,与当年吴越王重整江山称帝一事实在相隔太久,何况桐城方氏诗书人家,出的尽是文臣,不比薛家是马背上挣来的功名,更令上位者忌惮。

“你果然很清楚我朝律令。”薛麟盯着沈青青,夜色下她的容貌有些模糊,恍然让人觉得与塞外瑶花祠里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你又可知道,塞上瑶花祠中桐庐公主塑像乃神机军师亲手所塑,亲手所描眉眼?那样貌,果然与你分毫不差。”

“你……!”沈青青倒退一步,摇头道,“你竟知道了……”

还以为他性子莽撞急躁,却不想,条分缕析,寻找证据的能力一点不差。

“你说什么?”方扶南也怔了,不由低头看向沈青青。

桐庐公主的样貌,果然,与你,分毫不差。

这是什么意思,这话能是什么意思?!

“炎和元年,西北军大破北羌而归,归来之日,六军缟素,皆为桐庐公主服丧,大将军仇秩和军师颜晗因桐庐公主亡殁,于御前叩首请罪。圣上大恸,天下缟素。后设公主生辰为瑶花节,各路立瑶花祠,一年两祭。”薛麟一把握住沈青青的手腕,将她拖到身前,“你说,谁能想到桐庐公主越青尚在人间?还住在这么个乡野之间!”

“桐庐公主……越青?”方扶南扶了扶额头,纵然查惯了各样奇异的案子,依然觉得耳边听得的这句话太过惊人。

“你!”沈青青作色,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斥道,“老太君没有告诉过你,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吗?你若不知道,今日我就教你!”

薛麟被她打懵了,怔怔站在原处没动。

沈青青瞥了一眼方扶南,又道:“若今日在这里的不是方大人,我看你要如何收场?”

“我……”薛麟良久才回过神,木僵的思维“咔咔”地转动。

她的身份……为什么老太君猜到了却从来不说?是因为说出来,听者无心便一笑置之,谓之痴人说梦,而若是听者有心……那将是怎样一场轩然大波?

如此一想,心下顿时一片冰凉,什么急切恼怒,都去了大半。

方扶南平复了一下情绪,带着两人走进忠烈庙,仔细关上隔扇,正色道:“薛郎君,这话万不可再说。”

薛麟或许想不透,但方扶南却知道,桐庐公主的生死,关乎着无数人的生死。随意一句话不慎,招来杀身之祸的不仅是沈青青,只怕在这过去、现在、未来,凡是与她相关的人,都不能幸免。

方扶南看看薛麟,不由暗暗叹息。虽然脑子挺好使,但终究年轻气盛,不知什么叫做“慎言”。

沈青青倚在香案前生闷气。

若论胆大妄为,她也不输薛麟,深夜持械不顾宵禁出城算什么?她还敢单骑出城驰入羌人的地界去寻颜晗呢!

可敢做是一回事,这信口胡说却是怎么一回事?!脑袋长在头上是当摆设的吗!真是蠢货,比薛跃还不如!

“青青……”方扶南走近,看着睫毛低覆的女孩子,“我能这样叫你吗?”

毕竟她是桐庐公主,是掌江山的越氏,“青”是她的闺名,不可随意唤。

“无妨。”沈青青从沉思中回过神,抬起眼,看向方扶南,目光柔和,“我信你,方子裁。”

“能让殿下信任,真是荣幸之至。”方扶南欠了欠身,向沈青青笑了笑,“为何不问我凭什么如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