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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公主种田记(190)+番外

作者: 竹叶溪 阅读记录

徐隽见她神定气闲地看起书,清了清嗓子,忍不住问道:“沈青青,你进宫到底是为了……”

一语未了,半掩的门外传来女孩子们的笑声。

陆薇薇的声音在其中显得尤为清亮,“这里的花比别处都精神,十七,多摘一些回去。”

“可这里是长公主的住处……”沈云心轻声反驳了什么,后半句被其他女孩的说话声吞没。

片刻后,陆薇薇的声音再次传来,“对了,繁姑姑,听说大殿里放着不少表姊从前看的书,还有表姊从北都带回来的孝清皇帝的真迹,我能进去看看吗?”

站在窗下的徐隽嘴角一抽,透过半撑开的窗格,他分明看到陆薇薇冲着里面调皮地霎了霎眼,满脸得意的神情。

那丫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

沈青青抬起头,捧起手中书册,“能劳烦王爷一件事么?”

徐隽垂下眼,见她手中所拿,正是孝清帝的真迹,了然笑道:“你要我去将这碑帖给陆薇薇,再将她们打发走?”

“王爷聪慧。”沈青青唇边泛起一抹笑,眼中神色却凝重,没有丝毫笑意。

徐隽携着碑帖推门而出,险些与提着裙子走上来的陆薇薇撞个满怀。

陆薇薇一扬眉,夸张地笑道:“啊呀,平王爷怎么在这里?我听说王爷今天称病告假,谁承想,跑来这里,莫不是——来这里见仙女了?”

园中摘花的侍女们一齐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徐隽。

徐隽低下头,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道:“昨日确实受凉,有些起烧,因此托薛郎君告了假。不想一觉醒来倒觉好了许多,左右无事,想起前些日子听人说起,长公主这里有不少北都书册,因此来看看。”

陆薇薇背后那有些年纪的宫女走来,沉声道:“王爷,这病最要紧的是一个‘养’字,虽觉好些,也该好好在府中休息才是。”

“繁姑姑说的是,只是我素来仰慕北都风物,好容易得了这一日空闲,实在心痒难耐。”徐隽笑着安抚繁姑,“我一会儿就回府去歇着,姑姑向来心善,可别向皇后去告状。”

繁姑抿唇,眼角一皱,“知道了。多大的人了,别尽贪着玩。”

见她转身走出园子,徐隽将碑帖交给陆薇薇,“陆娘子,小王方才恰好寻到一本孝清帝真迹。”

“王爷果然细心。”陆薇薇将双掌在胸前一合,从他手中接过碑帖,笑道,“恰好时间也差不多。”

“时间……”徐隽低眉,心中转过几个念头,正要细问,陆薇薇已抱着碑帖,越过栏杆。

“十七!还有几位姐姐,这些花吃的、戴的、插瓶的也该够了,我们先回去吧。”陆薇薇一把挽起不明所以的沈云心,拖着她往外走。

半只脚跨出园子时,陆薇薇回过头,冲着徐隽眨一下眼。

“你寻借口要我入宫,是为了拖延时间?”徐隽大步回到偏殿内。

沈青青正端坐在长案前,面前铺开纸,已写了大半。

徐隽在她身侧坐下,轻轻拈住她手中的笔杆,语气故作轻佻,“长公主如此厚意,到底为了何事?”

沈青青搁下笔,抬起眼瞥他一眼,“时间刚刚好。我托罗大人在早朝时放出秦十八娘将醒的消息,这个时候,徐清应该已经派人去杀秦十八娘了。”

“你……”徐隽一时语塞,她将一切算得何其精准。

“徐清行事向来细谨,不肯轻易冒险,而你昨日又与他撕破了脸。”沈青青抿唇一笑,“你说,他会不会想办法把这件事栽到你头上呢?”

又能让秦十八娘永远开不了口,又能给不听话的子侄泼一盆污水,徐清再作出痛心疾首、大义灭亲的模样来,要求严惩,岂不是轻轻易易就将自己摘得干净?

沈青青轻轻一拨笔架上的笔杆,唇角一扬。

徐清打的这么好一个算盘,她怎么可能任他如意?

“老爷子遇上你,真是活该栽跟头。”徐隽掸掸衣袖,他从前不信桐庐公主与颜晗仅凭些许计谋便轻松击溃北羌,直到近来与她相处,才心服口服,“难怪当年……”

“我碍了他的路,所以一定要我死,对么?”沈青青低下头,将纸的四角抚平,墨迹半干,“从十年前去说,确实是他赢了。”

“不过新的棋局开始了。”徐隽就着她手中打量,不由摇头,“向皇上留表一封,陈明死而复生之事?这一步走得太险。”

沈青青移过青石砚,压住一角,随手将笔掷入笔洗,“我心中自有计较。我或许很快要回平江一次,老太君和霜官儿尚在临安,烦你看顾几分。”

第236章松子糕

徐隽沉默半晌,面向窗格,漫声道,“其实你不必为我做这些事,既走到这一步,我心中同样自有计较。”

他早已打算与徐清撕破脸,谨慎如他,自然也一早铺好了退路。

“我想,你确实不会在徐清手下吃了亏。”沈青青一笑,“但总是谨慎一些才好。”

“是么……?”徐隽侧头看向她,她神情平淡,似乎只是在说着“再小心一些”之类的话。

哪怕这句话,是她曾付出了性命的代价才学会的。

她本应该,用一种更沉痛、更语重心长的语气来说才对。

两人并肩走下台阶,沿着曲折的青石栏杆漫步,石栏内,蕙兰抽出花穗,绿色的花隐匿在盛放的鸢尾丛中。

“我派人暗中查过当年旧事,碰巧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徐隽伸手摘下一盏鸢尾,拈在指尖细看,鸢尾皱褶的边缘将天空分割成数块。

沈青青看向他,“什么事让平王觉得如此有趣?”

“颜晗之父曾是北邾守边将领,与其他五人枉顾孝清帝全军撤退的谕令,死守关隘。”徐隽将鸢尾轻轻放在石栏雕刻着缠枝纹样的柱头上,“你应该知道吧?他们六人被称为玉关六将。”

“当时我已离开北都,并未亲身听闻。”沈青青抬头看着徐隽,语气仍旧平淡,“他亦从未提起,他父亲是何人。”

“自然不会提起。”徐隽一笑,“颜晗因此事弃而从文,你说,对于孝清帝曾经的掌珠,他该作何态度?”

沈青青望向北天,轻声道:“皇伯父是皇伯父,我是我。”

在没有亲自认识一个人之前,任何风传、听闻、猜测都是不对的。

“在知道这样的事实后,我一度怀疑过颜晗与你之间是否真如传言中所说那般。直到今日……”徐隽忽然转过身,向着沈青青郑重一礼,“我为我过去的猜测向你赔礼。”

这女孩子一颗赤诚的心,确实足够打动很多人。哪怕是步步算计、小心谨慎如他,也不禁认定她是可以托付之人。

沈青青一怔,随即失笑,“我从不在意旁人怎么想、怎么看、怎么说。”

转过鸢尾花丛,一只扎着五色绳的铁环滚到跟前。

沈青青刹住铁环,足尖一点,轻松将铁环挑起,挽在手腕上,轻轻转了几圈。

两个孩子远远跑近,齐齐仰起脸打量沈青青,大眼疑惑。

片刻后,他们又将脸转向徐隽,“平王哥哥,这个好看的姐姐是谁呀?”

徐隽一笑,并不答。

年长些的男孩踌躇片刻,伸手轻扯沈青青衣袖,“可以把这个铁环还给妹妹吗?我拿我最喜欢的松子糕和你换,好不好?”

沈青青眉眼一弯,在他面前蹲下,两根手指拈住一根丝带,将铁环在地上转动起来,五色的丝带在空中翩飞,笑道:“这回可要拿好了。”

躲在后面的女童拍手笑道:“好厉害,比繁姑姑和其他姐姐们转得都好看!哥哥,我们快去叫他们来看!”

男孩子被女童拉扯着衣袖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眨了眨眼,问道:“那个……你是谁?为什么从前没有见过你呢?”

沈青青上前几步,轻轻一拍男孩发顶,抿唇一笑,“是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