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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花雕(29)+番外

死得冤!他怎麽来了?这这这、这不是来送死麽?天啊,看来是天要亡我,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於是满屋子的鬼津津有味地欣赏一个被绑得只有脖子还能动的鬼用脑袋一下一下地撞地板。

“冤有头债有主!月老,有什麽招数你冲我来,是我负了你孙女儿,要杀要剐随便你,你放了花雕仔!”

死得冤啊,你算错辈分了嗳,那个花痴是月老第一百零一代嫡亲外孙女儿,不是他孙女儿。唉,你才多大啊?怎麽就老糊涂了呢。还不是一般的老糊涂,居然敢送上门来找死,害我白费了那麽大的劲,唉!

我於是继续撞地板。

二郎神皱著眉头开了腔:“你是谁?”

“我是……”

我抬起头大声打断了他的回答:“他是个神经病!他谁都不是,他胡说八道的!”

!地一棍子打得我眼冒金星,“闭嘴!大人问的不是你!”

鬼差大哥,你也太不讲交情了吧……

鬼差大哥没理我,转过身点头哈腰地跟上面禀报:“报告长官,犯鬼小花雕已经带到,是不是可以开审了?”

月老抓起惊堂木就要拍:“开……”

“慢!”阎王爷摆摆手,“等一下阴司老太吧,这个小鬼是她手下的,她在场的话比较方便一点。”

月老明显有点不甘心,嘟囔了几句把手缩了回去。

阴司婆婆翩然而至:“唉,这个笨蛋,净给我捅娄子,三天两头地闹点事儿出来,烦不烦啊……哟,几位上神都到了?老太婆我这里有礼了。”

头一次看到阴司婆婆笑得这麽谄媚,还真是有点不太适应。不光我不适应,看起来月老和阎王爷也都不怎麽适应,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倒是二郎神没什麽反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了点头──“开堂。”

拜托!你能不能换个词啊?开膛……

27

死得冤说:“我是来自首的,不干花雕仔的事,都是我的错!”

郁闷……你当你来拍电影啊?真TMD傻。我一边撞地板一边小声嘀咕。

“他是谁?”二郎神不耐烦地指著死得冤问阴司婆婆。

“他是我们阴司殿的鬼啦,刚死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投胎,和月老大人有一点私人恩怨。”阴司婆婆瞄了死得冤一眼。

“什麽私人恩怨?”二郎神低头翻著状纸。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阴司婆婆兴致勃勃地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打算说书。

“反对!这个……和本案无关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月老的脸色明显地有些发黑。

“反对无效。”二郎神面无表情地冲阴司婆婆点点头,“你接著说。”

从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几位上神的桌子下面──二郎神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碟瓜子、一包薯条,还有几颗话梅糖。哮天犬面前是一根肉骨头,还冒著热气呢──明显地是经常听书的老茶客了。

我咽了口唾沫,很响。

於是大家正襟危坐,开始听书。

阴司婆婆的口才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滔滔不绝源源不断,如泣如诉如颂如歌……好一段惊天地泣鬼神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爱情故事。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感动:月老的脸色很尴尬,阎王爷的眼睛红了,二郎神的嘴巴上挂了颗瓜子皮半天都没顾得上弄掉,不过哮天犬的骨头还是啃得很干净的。

唯一不觉得感动的是死得冤,他的脸很臭很臭──他说:“老太婆,您老人家讲的这个不是我,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阴司婆婆翻了个白眼:“如果那祝小姐不是女扮男装,如果她真的是个男人呢?这一对是不是就活该死了算了?还化蝶呢,毛毛虫都轮不上!”

这倒是,我也觉得那个梁山伯很不正常。

二郎神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然後他开始审问死得冤:“这麽说……你就是那个‘男’祝英台喽?”那个‘男’字咬得非常非常地响。

死得冤的脸就更臭了。

阎罗老爷大概是觉得发言权被二郎神抢走了有点不服气,赶紧地也跟著问了句──“那麽,月老大人的那个多少多少代外孙女儿,不就是‘女’马文才?”

月老的脸已经黑得来可以当碳来烧了……

阴司婆婆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喝著茶,倾听大家的讨论──顺带狠狠踢了我几脚,哎哟,好疼!

“你个混蛋小子!”婆婆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居然给我惹这麽大的麻烦出来,看我不撕了你的皮!老实趴著,回头再跟你算帐,哼,不好好收拾收拾你就不晓得马王爷三只眼!”

“婆婆啊,我知道我错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可是你好歹得把死得冤摘出去啊,月老是我揍的,跟他压根就没关系。”

“哼!你们两个还挺讲义气,你以为我老太婆想救谁就能救谁啊?玉帝又不是我儿子!”

“是啊是啊我知道,所以我没指望你把我救下来啊,您只要把死得冤摘出去就成!”

“唉,我瞧著办吧,真是!”老太婆忿忿地踹了我一脚,把脸转了过去,笑眯眯地向阎王爷求情,“我说几位上神啊,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阎王爷摸著黑胡子,晃了晃脑袋:“唉,月老大人啊,时代不同了,这年轻人的事情啊,咱们是看不懂的啦。你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保养身体的好啊,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嘛。”

嗯,为什麽鬼差大哥的表情这麽扭曲呢,阎王爷说的这些话跟他好象没什麽关系啊?不过阎罗爷居然会帮死得冤说话,这还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

二郎神也有点不耐烦:“我下来查的是打架斗殴事件,那些个男男女女的风月之事扯他干吗?”

死得冤大义凛然地走上了前:“花雕仔是为了我才打人的,一切因我而起,要处罚就处罚我吧。”真是有够傻的啊,怪不得现在的国产电影越来越没法看了。

既然死得冤都这麽说了,我也就顾不得客气了:“喂!你们都听到了吧,他自己都承认了哦,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可以把我放了吧?”

“放肆!”月老恶狠狠地扔下来一根竹签,“谁说跟你没关系?打人的明明就是你!不动大刑,谅你不招,给我狠狠地打!”

喂!你是原告耶,凭什麽当法官?

鬼差大哥举起了脊杖,高高地起了个盘头,就听呼呼……风就刮起来了,我浑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不不不不是吧?真真真真真的要打啊?

阴司婆婆坐在上面,不阴不阳地安慰我:“你就知足吧,打屁股还算轻的呢,阎罗殿里比这狠的多了去了。”

比这狠的?我知道,上刀山、下油锅、剜眼睛、拔舌头……看起来,今天我是逃不掉了,算了算了认命吧,打就打吧!

整个阎罗殿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得脊杖在空中挥舞的呼呼的风声……鬼差大哥啊,好歹咱们也算是一起分过赃一起坐过庄的好兄弟,你你你这麽卖力气是何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