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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花雕(10)+番外

切!什麽乱七八糟的。

“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别怕,以後跟著我花雕仔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小家夥翻了我一眼,把头拧过去了。

没家教!

秃头大夫摘下眼镜擦擦汗:“通知家属,料理後事吧。”

我顺便瞥了眼床头的铭牌:“啧啧,才12岁,可怜见的,比我还小6岁呢。”

“是26岁吧。”鬼差大哥哼了一声,牵著小家夥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话:“记得给我留一份啊。”

“知道!知道!不劳您吩咐,我花雕仔从来不干那见利忘义的事儿!”──不然我也混不到今儿个。

……

地产大亨出手就是阔气,盆满钵满狠赚了一把,回到病房招呼同志们继续战斗:“来来来!分钱!”

“鬼差大哥,这一半是你的。”我回过头牵起缩在墙角的小家夥,“这个是你家里烧给你的,拿好了啊,不介意我分一成吧?反正你也花不完。”

小家夥酷酷地收起东西,一声没言语,又回去缩著了。

TNND!有钱人家的少爷我见过不少,就是没见过这麽拽的!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天快亮了,今儿晚上再接著来吧。”一声招呼,群鬼四散。

真好,终於清净了。从枕头底下摸出护身符,小心戴好,呼──睡觉!

一觉醒来就看见死得冤,坐在床前瞪著我:“听说,今天早上你把护士小姐气哭了?”

“没……有啊。”我有点心虚,“我,就是,不太习惯……打针嘛。”

“那你也不能喊什麽‘非礼’啊,那个邱小姐刚从学校毕业,本来就害羞,你这麽喊一嗓子,叫人家姑娘家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也不是故意要喊啊,谁叫她一来就扒我裤子……”

“唉……随便你吧,刚才我跟医生说了,以後天天叫邱小姐来给你打针,你啊,好自为之吧。”

“喂!这不明摆著是公报私仇吗!太狠了吧?”

“错!这个啊,叫做──自做……自受。”

9

袁思归来看我,拎著一大桶冰淇淋。

感动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靠在床头啃冰淇淋,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白花花的脑袋上,久违了啊,太阳公公!

袁思归还带了一本像册来给我打发时间──我跟他说过,我一看书就打瞌睡。

是他们兄弟俩的成长像册,从光著屁股蛋的,到穿著开裆裤的,然後是小学、中学、大学,整理得很齐全。有一些是和家人、朋友的合照,里面出现的最多的就是死得冤。

“这个是我哥哥的好朋友,你看,和那个黄九是不是很像?”袁思归凑过来指给我看。

“嗯,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煞有介事地点头,“你哥哥的头果然很大。”

“那是他小时候,现在他的头也不算大了。”袁思归很认真地解释。

我哼了一声,翻过一页。

“这个小孩……是谁?”我的手指著右下角的那张照片,一个穿白色防寒服蓝毛衣黄色灯心绒裤子白袜子红皮鞋,头上扣个钢盔帽子,脖子上挂著冲锋枪,笑得很没形象的小男孩。

“是我啊,那时候我还在上幼儿园,跟我爸爸回老家,在火车站广场照的。”

“姓袁的,你……今年多少岁啊?”

“二十三岁,怎麽了?”

“没怎麽,随便问问。”我撇撇嘴,翻过了下一页。

袁大头和死得冤的毕业班合影,两个人站在一起,直视前方,表情严肃。对比了一下,果然,袁家老大的头看上去已经基本属於正常尺寸了。

“幸福小学……”

“对啊,这是咱们市最好的小学呢,很出名的。”

我发现,这个袁思归很崇拜他老哥,基本上他哥哥优点是优点、缺点也是优点,那口气就跟那些个吃饱了没事干的追星族差不多。

“探视时间到,无关人员请出去,我要给病人打针了。”邱小姐举著个足有一尺长的大针筒冲了进来。

“喂!美女,你手举那麽高不酸啊?”我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还有,你手里举的那个是针筒还是打气筒?”

“少废话!脱裤子!”

“非礼啊!!!!!!!!!喂!袁思归你笑什麽笑,见死不救啊你!你没有好下场,死了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喂,你别以为我吓唬你哦,再笑,再笑!再笑我跟你没完!”

臭冤死鬼!我决定,从即刻起,收回对他的一切正面评价!妈呀我的屁股,疼死了……那个邱小姐八成练过射击!

所以,我以最快的速度……出院了。

袁思归说话算话,答应我养好伤就接著上班,不过他也没把死得冤撵走,据说是“黄九先生是难得一见的人材……”,其实死得冤对仓库保管员这一行根本就没兴趣──他一门心思全在那个傻不愣!的冤大头身上。

“我和大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嗯。”刚从冰库里拿出来的冰淇淋,捧在手里,透心凉啊。

“我们俩是同一天生的,只差一个小时,就在同一个病房,他是25号,我是26号。”

“嗯。”说实在的,太阳这东西,照得太多了,容易中暑哦,没有冰淇淋的话,还真不晓得怎麽是好。

“从小我们就在一起,幼儿园,小学,中学,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上学、放学、逃学,干什麽我们都在一块儿。”

“嗯。”冰淇淋里面味道最好的就属香芋了,不过吃多了也有点腻,下次换个口味试试!

“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很好的那种,铁哥们儿,你明白吗?”

“嗯。”换个什麽口味比较好呢?香橙?还是黄桃?唉,有时候选择太多也是一种痛苦。

“嗯!嗯!除了嗯你还会点儿别的不?你到底在听我说话没有!”

“嗯。啊……在听!在听!你说你们是铁哥们儿,对吧?”

“对──”

“扯淡!”我嗤之以鼻。

“你!”死得冤恼羞成怒,脸红得跟鸡冠子似的。

“好吧好吧你接著说,後来怎麽样了?”

“後来……”死得冤的眼神开始变得很迷离,就跟得了白内障似的,“後来,他当了兵,他走了以後,我才发现……”

“停!打住!”我有预感,再不打断他,我这几天吃下去的冰淇淋八成全得吐出来!

死得冤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开了。

切!二十年了咱什麽没见过,想当初刚死的时候,天天晚上泡电影院看通宵,什麽海誓山盟山盟海誓的我比谁都说得溜!那些个男男女女的破事儿──哦,男男男男也一样,说破大天去也就一句话,吃饱了撑的!

唉,其实我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偏偏去和月老做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真TMD窝囊……那个老头是出了名的小气难缠,天底下那麽多的旷男怨女,都是这个小心眼搞出来的!